俞意衡眉眼含笑望著柏霖，“自己一個人坐這里想什么呢？”

  柏霖緩慢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聲音輕緩回答：“在等你來找我?！?br />
  俞意衡沒想到柏霖會這么說，最重要的是柏霖不像是開玩笑，就像是用認真的心態(tài)在陳述事實。

  俞意衡頓了頓，“我要是不來怎么辦？”

  “不來也沒關(guān)系，等待的結(jié)果不一定是稱心如意。只是我想等你，剛好這么做了?！?br />
  柏霖嘴上說著沒關(guān)系，那話聽到俞意衡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俞意衡心里浮現(xiàn)的念頭是：要是他沒來，柏霖不就白等了嗎？

  為什么？

  他們之間沒有約定，柏霖的行為是自發(fā)行為。柏霖自己也說了不來沒關(guān)系，可是他卻沒辦法接受讓柏霖空等一場。

  心頭涌上的情緒是虧欠，因為沒有約定的事感到虧欠？他從沒這樣過。

  俞意衡更加確信一件事，柏霖在他心里跟其他人不一樣。

  沒有見過面，卻特殊對待一個人，他對柏霖至少是有點喜歡在身上。

  因為柏霖是個小漂亮？

  還是因為柏霖厲害？

  或許都有。

  “柏霖，你該跟我約定好再去做等待的事。突然知道你在等我，有點措手不及，我不想讓你的等待落空。”

  柏霖疑惑注視俞意衡，“會讓你困擾嗎？”

  俞意衡不知道這算不算困擾，但是柏霖等他這件事能讓他心底覺得滿足，這個情緒是正面的回饋。

  “在游戲外的時間我應(yīng)該會忍不住去猜想你會不會在等我?？墒?，如果你沒等到我怎么辦？”

  柏霖毫不猶豫回答：“等不到就繼續(xù)等?！?br />
  不需要過腦子就能做出的決定，可見是心頭已經(jīng)確定的想法。

  俞意衡聽柏霖這種話，想到自己玩網(wǎng)游玩膩以后都是直接退游。

  終有一天他對神域的熱情也會褪去，如果柏霖要堅持等待三分鐘熱度的他，等成習(xí)慣……等他退游，對柏霖來說那好像是場無休無止繼續(xù)積攢的失望。

  “柏霖，別等我。我上線會主動找你玩，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去玩自己想玩的內(nèi)容。要是一直在我不在的時候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玩，再想起你，我會愧疚?！?br />
  柏霖聽到俞意衡說‘有一天不再玩’這種話皺了皺眉，他不想把分離拉到眼前。即便柏霖清楚知道這對所有玩家來說都只是一場游戲，可是他被困在其中，他留不住任何要走的人。

  貪戀的熱鬧，終有一天會消散。

  偷來的東西，不會長久。

  柏霖沉默好半晌，突然起身繞到俞意衡的背后。

  手臂緩緩抬起繞過的肩膀，從背后抱住俞意衡。俞意衡猝不及防被柏霖環(huán)抱住，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只聽頭頂傳來柏霖清冽的嗓音，語氣堅決：“那你就一直對我愧疚下去?！?br />
  只要別忘記我。

  “……”俞意衡不知道柏霖為什么這么說、這么做。但是能清晰感受到柏霖在乎他。

  柏霖抬頭看了看這虛擬的天空，這里跟模糊的記憶里發(fā)生的現(xiàn)實場景好像沒差太多。只是單調(diào)的沒有四季變換，只是沒有分明的晝夜切換……只是，游戲而已。

  “俞意衡，你會很快就膩了這里的一切嗎？”

  柏霖收回手臂，他在這里感受不到俞意衡的溫度。

  這里是神域，不是故事劇情。俞意衡的心跳在這里寂靜無聲，只有血條在代表玩家的生命值。

  “不好說，我玩過的游戲沒有一個能超過兩年。柏霖，我今天早上上線以前在考慮一件事。我們不能見面，但是能不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

  柏霖當然想這么做，但是他做不到。說到底，他跟俞意衡、跟游戲里的玩家們根本不是一類人。一直沉睡的軀體，殘存在游戲里被數(shù)據(jù)化的記憶。在一場場廝殺和代碼更新里完善出的神域，是他茍活的喘息，也是最終的歸宿。

  這里是唯一生存的機會，也是無可逃脫的囚籠。

  “我們的聯(lián)系只能在神域里?！卑亓卣f話時語氣很是僵硬。

  俞意衡默了默，他以為柏霖會愿意跟他交換聯(lián)系方式。原來所有的好感都只是局限在神域里，柏霖對他說的喜歡也只是局限在神域里。

  他們的關(guān)系沒多親密，沒多了不起。就只是神域里玩得好的游戲好友，說是朋友，但現(xiàn)實里就是完全互不相干的兩個人。

  俞意衡自嘲地輕笑一聲。

  說到底，是他想的太多。他不該對游戲好友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不該有的期待，他想和柏霖見面被拒絕，想加聯(lián)系方式也被拒絕。很明顯柏霖只是想跟他在神域里當游戲搭子，現(xiàn)實不想有任何交際。

  也是，小漂亮的身邊怎么可能缺人。

  俞意衡心口被堵的不快。他因為一個游戲，對柏霖產(chǎn)生過多的期待，突然被一盆涼水澆醒。

  陳家齊說的沒錯，他對柏霖的態(tài)度不是朋友。他對柏霖的不一般和那些想不通的問題，在此時此刻可笑的得出最無用的答案。

  俞意衡喜歡柏霖，在一個游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