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驚帥
那一刻,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凝固在了半空之中,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然而,這份死寂不過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緊接著,驟然爆發(fā)的混亂如同一頭脫韁的野馬,將這片刻的安寧撕得粉碎。
那桿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與不屈軍魂的赤紅帥旗,在無數(shù)道驚駭?shù)綐O點的目光注視下,帶著一種絕望的弧度,轟然栽倒在地。卷起的塵土如同黃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與執(zhí)旗兵喉間噴濺出的溫?zé)嵫夯旌显谝黄?,無情地潑灑在清晨那冰冷刺骨的空氣中,仿佛是大自然對這場突如其來變故的悲嘆。
“呃啊——!”一名肩胛中箭的千夫長,發(fā)出了一聲痛苦到極致的嚎叫,這聲嚎叫如同利刃一般,劃破了死寂的空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萬夫長!”周圍的士兵們驚恐地呼喊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慌亂和不安。
“護駕!快護駕!”赤兀的親衛(wèi)們徹底陷入了瘋狂的狀態(tài)。他們?nèi)缤患づ睦侨?,雙眼通紅,充滿了嗜血的瘋狂。他們用盾牌、用身體、用一切能用的東西,瞬間在赤兀周圍筑起了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人墻,仿佛要為赤兀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刀劍在他們的手中瘋狂地向著四周虛空劈砍,仿佛要將那無形的刺客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赤兀本人,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箭簇擦耳而過的尖嘯聲,如同死神的低語,在他耳中久久回蕩。臉頰被勁風(fēng)刮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火焰灼燒一般。眼前是親衛(wèi)噴濺的鮮血和轟然倒下的帥旗,這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冰冷的洪流,狠狠地沖垮了他身為萬夫長的威嚴(yán)和鎮(zhèn)定。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致命的箭矢瞄準(zhǔn)的,不僅僅是那面象征著權(quán)力的帥旗,更是他的頭顱!只是因為距離和親衛(wèi)下意識的阻擋,才讓他僥幸逃過一劫。一種劫后余生的巨大驚恐,如同潮水一般,在他心中洶涌澎湃。同時,混雜著被挑釁、被羞辱的滔天怒火,讓他的魁梧身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他的臉色先是煞白如紙,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隨即又因暴怒而漲得通紅,如同燃燒的火焰。那道猙獰的刀疤,在他的臉上扭曲得如同蠕動的蜈蚣,顯得格外恐怖。
“刺客!有夏狗刺客!在那邊!”有眼尖的親衛(wèi)指著夏明朗等人撤離的亂石坡方向,尖聲叫道,聲音中充滿了驚恐和憤怒。
“追!給我追!把他們碎尸萬段!”赤兀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親衛(wèi),指著那個方向,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仿佛一頭受傷的猛獸在發(fā)出最后的怒吼。
一隊最精銳的親衛(wèi)騎兵立刻翻身上馬,他們的動作迅速而整齊,如同旋風(fēng)一般朝著亂石坡沖去,馬蹄聲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更多的士卒則驚慌失措地圍攏過來,他們看著倒地不起的執(zhí)旗兵、受傷哀嚎的千夫長,以及被親衛(wèi)層層疊疊保護起來、狀若瘋狂的赤兀,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懼。
萬軍之中,主帥遇襲,帥旗傾倒!這在草原部落的征戰(zhàn)中,是極其不祥的征兆,仿佛是長生天降下的憤怒懲罰,意味著主帥失去了威嚴(yán)和庇護,軍隊即將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恐慌如同投入靜湖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大營。士兵們開始交頭接耳,各種猜測和謠言如同野火一般,在士兵中間飛速流傳,越傳越離譜。
“聽說了嗎?萬夫長差點被夏狗射死了!”一個士兵小聲地說道,臉上滿是驚恐。
“帥旗都倒了!長生天發(fā)怒了??!”另一個士兵附和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糧草被燒,現(xiàn)在萬夫長又……這仗還怎么打?”有人無奈地嘆息道,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那些夏狗到底來了多少人?怎么神出鬼沒的?”一個年輕的士兵驚恐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
“會不會真有夏軍主力繞到我們后面了?我們被包圍了?”這個猜測一出口,頓時引起了更多士兵的恐慌,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昨夜間糧營被焚帶來的不安,此刻被放大到了極致。軍心士氣,如同雪崩般急劇跌落,士兵們的戰(zhàn)斗意志在這一刻幾乎崩潰。
當(dāng)那隊追擊的親衛(wèi)騎兵氣喘吁吁地返回時,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沮喪和無奈。他們只帶回幾處被遺棄的射擊位和幾枚深深嵌入巖石的箭簇,并報告刺客早已遠遁,不見蹤影。赤兀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他站在倒塌的帥旗旁,看著那沾染了污穢的狼圖騰,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一團怒火在燃燒。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做點什么,否則軍心就要散了,這場戰(zhàn)爭也將徹底失敗。
“收起帥旗!”赤兀強行壓下喉嚨里的腥甜,用盡全身力氣吼道,聲音雖然嘶啞,但卻充滿了威嚴(yán),試圖維持最后的尊嚴(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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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各千夫長,嚴(yán)守營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妄動!再派游騎,擴大搜索范圍,一定要把那些夏狗老鼠給我挖出來!”他的命令一條接著一條,試圖穩(wěn)定軍心,挽回局面。
然而,他的命令下達得再快,也快不過恐慌蔓延的速度。整個狼騎大營,已然籠罩在一片人人自危、風(fēng)聲鶴唳的詭異氣氛之中。士兵們握著兵器的手不再穩(wěn)定,眼神游移不定,時刻警惕著可能從任何方向射來的冷箭,仿佛每一刻都處于生死邊緣。
赤兀退回自己的大帳,帳簾落下的瞬間,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踉蹌一步,扶住了案幾才勉強站穩(wěn)。他獨眼中殘留著驚悸,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懼意。
那個叫夏明朗的夏將,用區(qū)區(qū)百人,不僅焚毀了他的糧草,更是將致命的威脅送到了他的眼皮底下!這份膽略,這份算計,讓他感到脊背發(fā)涼,仿佛有一把利刃始終懸在他的頭頂。
盤蛇谷,真的還能繼續(xù)圍下去嗎?這個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現(xiàn)在赤兀的腦海中。繼續(xù)圍困,不僅要面對谷內(nèi)那塊難啃的骨頭,還要時刻提防身后那神出鬼沒的“夏軍主力”和不知何時會再次射來的冷箭。軍心已亂,糧草將盡……
赤兀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