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暗潮凝影戰(zhàn)海匪,舊恨新仇肩受傷
暗道出口藏在枯死的槐樹洞里,腐敗的木屑簌簌落下。曹云推開腐木時,晨曦正刺破海平線上的濃霧。李世民看見她肋下繃帶滲出血色,伸手欲扶卻被輕輕格開。
“能自己走嗎?”少女指著灘涂上的腳印,“高句麗的偵察兵過去不到半時辰?!?br />
她的話語中帶著濃重的河朔口音,每個字都像裹著海鹽的礫石。
帝王瞇起眼睛,那些腳印深淺不一,顯然負重不輕,但奇怪的是朝向雜亂——既有往內(nèi)陸的,也有返回海岸的。他蹲下捻起腳印中的沙粒,在鼻尖輕嗅。
“是火油?!彼谅暤?,“他們在標記登陸點?!敝讣獾纳沉T诔栂路褐幃惖暮绮?,顯然是摻了某種特殊燃料。這種遼東特產(chǎn)的猛火油,本該嚴密管控于軍械監(jiān)。
曹云臉色驟變,這片灘涂通往沙島唯一的淡水溪,若被敵人控制...她突然抓住李世民胳膊:“跟我來!”觸手之處帝王肌肉驟然緊繃,那是長期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
兩人沿紅樹林潛行,潮水開始上漲,沼氣泡沫般從腳底涌出。李世民注意到少女對地形極熟,每處轉(zhuǎn)彎都暗合九宮八卦的布置,某些礁石上還刻著奇怪的星圖——絕不是普通漁村該有的痕跡。
在一處破敗的海神廟前,曹云突然停步,廟墻上有新刻的箭頭符號,指向西北方的沙島主城。
“是唐軍斥候的標記?!崩钍烂癖嬲J出來,“尉遲敬德還活著!”符號旁淺淺劃著三道杠,正是右武侯大將軍約定的緊急信號。
但曹云搖頭,她踢開墻角堆積的牡蠣殼,露出底下新鮮的劍痕——這是漁幫示警的暗號,表示“官匪勾結(jié)”。少女用魚刀刮開青苔,更多刻痕顯現(xiàn):浪紋夾著蛟龍圖案,正是海匪“浪里蛟”部的徽記;旁邊卻赫然刻著將作監(jiān)的官??!
李世民瞳孔驟縮,將作監(jiān)的印記怎么會與海匪標記出現(xiàn)在同一處?他想起戰(zhàn)前李震的再三諫言——“五牙艦舵機有人為損壞的痕跡”,當時只當作工匠疏忽...
海風送來模糊的號角聲,曹云拉著他躲進神龕,透過破窗看見海灣里駛過數(shù)艘快艇——既非高句麗也非唐軍的制式,船首飄揚著黑色蛟旗。
“是海匪!”少女呼吸急促,“他們怎么會和高句麗混在一起?”
李世民凝視那面蛟旗,恍惚間回到武德九年的洛陽,有密報稱太子建成私蓄海匪以備非常。當時一笑置之,如今想來...若這些海匪與朝中勢力勾結(jié)?
突然有腳步聲接近。曹云急忙推倒神像擋住暗門,腐朽的木胎發(fā)出巨響,門外立刻傳來呼喝,是帶著河北口音的官話:“里面有人!”
柴刀劈開暗門的瞬間,曹云魚叉疾刺而出,慘叫中她拽著皇帝撞破后窗,滾下長滿海蓬子的斜坡。
追兵比想象中更多,十幾名穿著唐軍皮甲卻未配旌節(jié)的漢子圍攏過來,刀鋒在晨光中泛著青黑——是淬過海蛇毒的特征,為首者臉上帶著可怕的烙傷,咧嘴笑時露出鑲金的門牙。
“曹家丫頭還沒喂魚呢?”金牙漢子怪笑,“你爹在海底可寂寞得很!”
話音未落,魚叉已穿透他咽喉,曹云拽著染血的武器后退,貝殼發(fā)飾沾滿血沫。
李世民格開劈來的橫刀,反手奪刃刺入對方咽喉,血噴濺在他臉上時,他看見少女正用魚線勒斃敵人——那種特殊的絞殺手法,分明是軍中斥候慣用的技巧。
“留活口!”有人呼喝。
箭矢擦著帝王耳際飛過,釘進桉樹時箭翎竟閃著幽藍——是宮廷匠作監(jiān)特制的破甲箭!這種箭矢編號存檔,每一支都該有據(jù)可查。
李世民心沉下去。這些人不僅知道他的身份,更動用著嚴格管控的軍械。
曹云突然吹響海螺,尖利的聲音穿云裂石,遠處立刻響起回應的螺號。礁石后突然劃出數(shù)葉扁舟,箭雨從舟上傾瀉而出——箭鏃竟是用鯊魚齒打磨而成!
“漁幫的人!”襲擊者驚呼撤退。李世民看見來援的舟子皆斷發(fā)文身,船首掛著猙獰的雷公面具,顯然是渤海一帶傳聞中的“海鬼軍”。
混戰(zhàn)中他背部中箭,踉蹌倒地時,曹云撲過來替他擋下劈砍,魚叉貫入襲擊者胸膛。血從她肩頭涌出,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為什么救朕?”他嘶聲問。少女扯下染血的貝殼項鏈塞進他手里:“告訴你的人...沙島的珍珠...有毒...”她的眼神突然渙散,露出頸側(cè)詭異的青紋。
追兵突然發(fā)出慘叫,某種黑潮從海面漫上灘涂,所過之處活人皮肉潰爛,李世民被漁民拖著后撤時,最后看見的是中毒者抓撓著自己面孔瘋狂奔逃——直墜入突然裂開的流沙坑。
漁民們的臨時營地設(shè)在廢棄的鹽井里,曹云昏迷不醒,老漁醫(yī)用燒紅的刀剜出她肩頭箭鏃時,李世民看見金屬上刻著的微細唐紋。
“是軍弩箭?!彼谅暤?。
鹽井里頓時死寂,所有漁民都停下動作看過來。井壁火把噼啪作響,映得眾人面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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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獨眼老人突然砸碎藥碗:“果然是狗皇帝的人!”漁叉紛紛舉起,幽暗井洞里閃爍無數(shù)仇恨的眼睛。李世民注意到他們虎口的老繭——那是長期操練制式兵器留下的痕跡。
帝王緩緩站起,他解開染血的內(nèi)袍,露出滿身征戰(zhàn)留下的傷疤:“朕若欲害爾等,何必親身犯險?”他舉起那支毒箭,“此箭來自長安武庫,編號丙戌柒佰貳拾壹?!?br />
漁民們騷動起來。獨眼老人冷笑:“三個月前唐軍征船,也說要去打高句麗。結(jié)果呢?”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烙傷——“通蕃”二字扭曲如蜈蚣。
“全軍覆沒的罪責,倒叫我們漁民用命來扛!”
鹽井里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