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毒瘴鎖喉困萬軍,三方行動對局中
馬在嶺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弓,后背穩(wěn)穩(wěn)的靠在一塊巖石上。他深吸一口氣,將一支特制的箭矢用右手卡住——這支箭的箭頭并非尋常的三棱錐,而是一個用薄皮囊緊緊包裹的小球,里面裝著吳戰(zhàn)給他的濃縮的“黑水”毒劑!
他閉上一只眼,透過望山,死死鎖定下方篝火旁,那個放在水缸邊的、半滿的木桶,桶口在火光下泛著微光雙臂較力,滿月之弓被拉開。
“嗡!”
一聲強(qiáng)有力的弓弦聲出現(xiàn)。
烏光一閃而逝!
“噗!”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那支奇特的箭矢,精準(zhǔn)無比地射中了木桶邊緣!薄皮囊瞬間破裂!一股濃稠的、散發(fā)著淡淡甜腥味的暗綠色液體,在箭矢的沖擊力下,大部分濺射進(jìn)了木桶的水中!少部分則灑落在旁邊的地面上!
桶里的水面,蕩開一圈詭異的漣漪,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篝火旁的夏軍士兵毫無察覺,依舊在低聲交談,抱怨著越來越少的配給和營中令人窒息的恐慌氣氛。
“換地方?!眳菓?zhàn)低語,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小隊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撤離了懸崖,遁入更深的山林,他們不需要看到結(jié)果。
那桶被污染的飲水,很快就會流入守卡士兵的喉嚨,流入偶爾路過此地的夏軍士卒的水囊。致命的毒液,將隨著恐慌的人流,悄無聲息地滲透回那座龐大的、已然開始腐爛的軍營。
汜水東岸,夏軍連營。
恐慌如同瘟疫,早已取代了軍紀(jì)。營嘯的浪潮雖被劉黑闥以血腥手段強(qiáng)行鎮(zhèn)壓下去,砍下的數(shù)百顆頭顱懸掛在各營轅門,但那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猜忌,如同跗骨之蛆,深深鉆入了每一個士兵的心底。
饑餓,是最大的折磨。
五日之糧的宣告,像一把鈍刀子,日夜凌遲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配給的口糧一天比一天稀薄,最后變成了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稀粥。
士兵們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像一群游蕩的餓鬼。為了爭奪一口吃的,營內(nèi)毆斗、偷竊甚至小規(guī)模的械斗時有發(fā)生。昔日同袍的情誼,在生存的本能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更可怕的是無形的“瘟神”開始降臨。
最初只是西營幾個喝了上游溪水的士兵,突然在操練時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臉色迅速變得青黑,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軍醫(yī)束手無策,只說是“急癥”。
接著,是更多的士兵出現(xiàn)類似癥狀。腹瀉、嘔吐、眩暈、皮下出現(xiàn)詭異的青黑色瘀斑…死亡如同收割的鐮刀,在悄無聲息中帶走一條又一條性命。恐慌升級為歇斯底里的恐懼!
流言如同野火般蔓延!
“是瘟??!唐軍放的瘟神!”
“是水!水里有毒!上游的水不能喝了!”
“天罰!這是夏王逆天而行的天罰!”
取水的隊伍排成長龍,士兵們盯著渾濁的河水,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有人渴得實在受不了,剛捧起水喝了一口,立刻被旁邊的人驚恐地推開,仿佛他捧起的不是水,而是致命的毒藥。為了爭奪營中僅存的幾口深井里“安全”的井水,爆發(fā)了更大規(guī)模的沖突,甚至引來了督戰(zhàn)隊的血腥彈壓。
竇建德的中軍大帳,此刻如同風(fēng)暴中心的孤島,充斥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竇建德枯坐在斷裂的帥案后,眼窩深陷,鬢角竟在短短數(shù)日內(nèi)染上了霜白。
他面前的案幾上,堆滿了各營送來的告急文書——斷糧、爭水、營嘯余波、怪病蔓延…字字泣血,如同無數(shù)條毒蛇纏繞著他。
劉黑闥盔甲上沾滿血污,大步闖入,聲音嘶啞疲憊,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暴躁:“大王!不能再等了!軍心…軍心要散了!強(qiáng)攻!只有強(qiáng)攻虎牢!殺出一條血路!搶唐軍的糧!否則…否則不用李世民動手,我們自己就先餓死、病死、殺光自己了!”
竇建德緩緩抬起頭,目光渾濁而茫然。
他望向帳外,遠(yuǎn)處營盤中,幾點不祥的火光正在夜色中跳躍——那并非篝火,而是絕望的士兵點燃了廢棄的營帳。隱隱的哭嚎和叫罵聲,如同鬼魅的嗚咽,順著夜風(fēng)鉆進(jìn)大帳。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永濟(jì)渠渾濁的河水,徹底淹沒了他。
“臣李震求見殿下!”
“呵呵,進(jìn)來吧!這里是戰(zhàn)場,不是朕的行宮!”
見李震進(jìn)來,李世民的眼睛終于從沙盤之上離開,臉上難掩這幾天的喜悅。
“朕正有事情想要詢問你呢,一直不知道那位火燒糧草的將官姓甚名誰,這次他可是功不可沒呀,等他們回來后,朕要厚賞他們所有人?!?br />
李震表情還和進(jìn)來時一樣,有些僵持:“吳戰(zhàn)、張文、宋濤、馬在嶺、陳石、劉超……”
一口氣將四十九個人的名字全部爆了出來,李世民就是一皺眉,他了解李震的性格,絕不是向他這里為別人討封賞來的。
“怎么了?和皇叔說說,這可不是我認(rèn)識的小將軍!”
“和他們比起來我就是一個懦夫,他們拼死殺敵,我卻是安逸的觀望?!崩钫鹉樕嗔藥追譄o奈和愧疚,“軍令容不得半點馬虎,我知道他們同樣知道。他們沒有懷疑是我貪生怕死,畢竟我生活在父一輩的光環(huán)之下。他們知道任務(wù)的艱難,更知道成功幾乎是九死一生,失敗之后有幾個人可以永遠(yuǎn)記住他們存在過,只不過是過眼云煙的炮灰罷了。”
“是朕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