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余人員到達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正午，各個什長安排自己人固定軍帳，伙頭軍帶著傷開始忙碌大家的伙食，大家也算吃上了這些時日的第一頓正經(jīng)飯，當然吳戰(zhàn)他們除外。

  吳戰(zhàn)拍了拍伙長的黑馬：“我自己需要一匹，你幫我挑！然后再挑三匹出來。”

  黑馬蹭了蹭他的身體，直奔馬群，很快一匹棗紅馬被帶了回來，體型稍瘦一些，也是自己中意的那匹馬。沒有任何猶豫翻身上馬，一溜煙塵離開營地，黑馬也是跟隨。

  不遠處核對物資的伙長很是無奈，越來越發(fā)現(xiàn)自己的馬更愿意和吳戰(zhàn)在一起待著，甚至只要自己松口馬絕對就是別人的了。

  跑了一大圈之后，吳戰(zhàn)第一件事就是將棗紅馬的韁繩全部摘了下來。

  “你這是？……”

  “現(xiàn)在它叫蒼梧了，我的兄弟了，很乖的不用束縛了！”吳戰(zhàn)看向旁邊的宋濤，“他很聰明的！”

  “東西給我吧，這么一會兒野物就到手了！”

  “蒼梧帶著我，伙長那匹配合，圈兔子還是很容易的！晚上大家又有肉吃了！”

  “送伙夫那邊吧，畢竟我收了不少私貨！”

  “放心吧！”

  馬背之上的五只兔子被宋濤拿走，此時五個伙長都在選擇馬匹，張文眼光絕對沒有問題，吳戰(zhàn)也就沒去參與。

  這一休整就是整整五天的時間，整個后勤保障的伙夫小隊的所有人已經(jīng)全部恢復(fù)，當然都是吳戰(zhàn)高超的醫(yī)術(shù)保證，傷是一方面，眾人透支自己的身體才是最容易的。

  軍隊拔寨出發(fā)，目標是最近的城市，斥候已經(jīng)先一步出發(fā)，畢竟還有馬匹和不少物資都要上報上去，這樣他們這邊也可以減少不必要的糧草消耗以及行軍負重。

  汝州永寧寒江城外，大隊人馬在一處相對平坦安靜的地方駐扎，畢竟永寧城內(nèi)還是有重兵把守的，大隊進入還是有些不方便的。

  吳戰(zhàn)主動找到伙長：“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吧，正好有事要找你呢！”

  吳戰(zhàn)挑簾進入。

  “一會兒隨我進入寒江城，五位什長也會一起，畢竟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的?！?br />
  吳戰(zhàn)知道伙長的意思，不過還是開口道：“屬下想自己進入其中閑逛一下?！?br />
  “你不會不知知道這里是尉遲將軍當年監(jiān)督建造的?！?br />
  “屬下真的不知！”

  伙長講述著這座軍事要塞的重要作用，吳戰(zhàn)這才了解這里過去叫石頭城，完全沒有想到當年伙長也在這里浴血奮戰(zhàn)，靜靜的聽著會長的講述。

  “想當年，朔風卷著雪粒，抽在寒江關(guān)的石頭城垛上，發(fā)出如同砂紙打磨骨頭般的嘶嘶聲。我校尉孟詳龍，扶住結(jié)著厚厚冰殼的冰冷垛口，手指幾乎凍僵在粗糙石頭上。目光艱難地穿透這混沌雪幕，投向關(guān)外那片被反復(fù)踐踏、如今又被厚雪覆蓋的荒野。這城，懸于萬仞絕壁之上，孤懸于大唐版圖的西陲，如同被遺忘的斷矛。風卷起地上殘雪，刮過城墻，帶起一陣令人心悸的嗚咽。

  我摸黑走下城樓，每一步都踩在凍得硬邦邦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聲響。戍堡內(nèi)，寒氣比外面好不了多少，角落蜷縮著幾名士兵，裹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舊皮袍，圍著微弱的炭火盆?；鹈缬袣鉄o力地跳躍著，映著一張張年輕卻寫滿疲憊與麻木的臉。他們看到我，也只是眼皮微微抬了一下，連起身行禮的力氣似乎都已耗盡。鎧甲上凝結(jié)的冰霜，隨著他們偶爾的顫抖，發(fā)出細微的、仿佛骨頭即將碎裂的“咔咔”聲。

  “還有多少箭？”我的聲音干澀，像是許久未用的破門軸。

  角落里一個蜷得更緊的士兵，頭埋在膝蓋間，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回校尉，十支……不到。”聲音輕得幾乎被風聲吞沒。

  我的心猛地一沉，沉得比這寒江關(guān)的根基更深。糧草，那點可憐的麩皮混合著樹根熬煮的糊糊，三天前就已徹底斷絕。饑餓像無數(shù)細小的蟲豸，啃噬著每個人的內(nèi)臟，也啃噬著這搖搖欲墜的軍心。我默默解開腰間的皮囊，里面是最后一點炒面。粗糙的粉末倒進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用冰水艱難攪開。碗在士兵們手中傳遞，每個人都只抿上極小的一口，沾濕一下干裂出血的嘴唇，便傳給下一個人。沒人說話，只有喉嚨吞咽時那極其微弱的滾動聲，和牙齒無意識摩擦碗邊的細微聲響。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城樓上的望哨突然爆發(fā)出變了調(diào)的嘶喊：“有人！關(guān)外！有人過來了！”那聲音撕裂了凝固的空氣，帶著一種瀕死的驚惶。

  所有人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蜷縮的身體瞬間繃緊，麻木的眼神驟然凝聚，爆發(fā)出野獸般的兇光。他們幾乎是憑著本能撲向各自的武器位置，銹蝕的橫刀出鞘的摩擦聲、長矛桿撞在石壁上的悶響、弓弦被拼命拉開的吱嘎聲……瞬間充斥了小小的戍堡。求生的欲望與赴死的決絕，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猛烈碰撞。

  我?guī)撞經(jīng)_上城頭，風雪迎面撲來，幾乎讓人窒息。瞇著眼望去，只見茫茫雪原上，一個小小的黑點，正以極其怪異的姿態(tài)，掙扎著、翻滾著向關(guān)門靠近。那不是策馬奔馳，更像是一個垂死之人在地獄邊緣的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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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我厲聲吼道，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沉重的關(guān)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艱難開啟一條縫隙。那黑影幾乎是滾著摔了進來，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濺起一片污濁的雪泥。血，刺目的、尚未完全凍結(jié)的暗紅色液體，從他身上多處可怕的傷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在身下洇開，在白雪上繪出一幅猙獰的地圖。

  是我派去長安求援的斥候王五！他臉上糊滿了血污和冰碴，幾乎辨不出五官，只剩下一雙眼睛，在血污的覆蓋下死死睜著，瞳孔深處燃燒著最后一點瘋狂的光。他像一條被拋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