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云廬沉浸在一片欣欣向榮的熱鬧之中。
“明叔,我的羊呢?你不會連我的羊也殺了吧?”辛夷兩只小手叉著腰,氣鼓鼓瞧著地上一堆還未來得及處理的羊皮。
冬陽和長慶叔抬著一筐宰殺好的雞鴨走出來,聞言笑道:“羊本來都是買給大家過年吃的,自然是要殺的!姑娘說,你們以往在家吃肉的機會不多,想著讓你們好好過個肥年,特意讓我和長慶叔多買些的,怎的就成了你的羊?”
“你胡說!”辛夷怒目而視,“明明有兩只是姑娘給我養(yǎng)的!姑娘還說,讓我養(yǎng)的它們生出小羊就獎勵我學醫(yī)!你們,你們賠我的羊……”辛夷越說越委屈,說到后來,竟然哭了起來。
長慶叔忍不住笑,“傻丫頭,地上有幾張羊皮不會數(shù)數(shù)嗎?”說著又轉(zhuǎn)頭輕責冬陽,“你也是,沒有一點做大哥哥的樣兒!說到底,也不過是才八九歲的孩子,哪里禁得住你逗她?”
明叔也笑,隨手拎起一張羊皮掂了掂,道:“瞧仔細了,地上就剩下兩張,姑娘給你的羊,明叔可不敢動。”
辛夷止住哭,將信將疑地走過去查看,看清楚地上真的只剩下兩張羊皮,這才破涕為笑。
可俐笑著在廊下招手,“辛夷,快過來,聽說你手很巧,等著你一起做絹花呢!”
辛夷抹了一把鼻涕,答應了一聲,又忍不住轉(zhuǎn)頭問明叔:“那我的羊呢?”
可伶端著一簸箕切好的藥材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頓時得嫌棄得直皺眉,“咦--又亂抹鼻涕!你只記得姑娘給你養(yǎng)羊,怎不記得姑娘說不能用手直接抹鼻涕?”說得眾人頓時都哈哈大笑起來,辛夷臉一紅,轉(zhuǎn)頭就朝可俐跑。
路過木架子旁,見棋兒在翻曬藥材,便悄悄問了一句:“可看見我的羊?”棋兒搖搖頭,剛想說什么,雨蝶從一排排簸箕后探頭出來,閑閑道:“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有兩只羊?你也瞧瞧,這都什么時辰了?你自己都曉得餓,難道羊是不會餓的?虧云姑娘還信你能養(yǎng)好,若不是合歡替你出去放羊,只怕羊都將偏院里的樹皮啃光了?!?br />
辛夷“呀!”了一聲,隨即垂下頭,小聲嘀咕道:“是麥冬,一直拉著我做布人偶?!?br />
“辛夷,還不快來?你在那磨蹭什么?”可俐的聲音傳來,辛夷趕緊應了一聲,“來啦!”快步跑走。
雨蝶搖搖頭,輕嘆道:“這丫頭,哪兒都挺好,就是有點毛躁?!?br />
穆婉柔一邊盯著手中的賬本,一邊對著架子上的藥材數(shù),心不在焉接口道:“還小呢。”
雨蝶沒有再作聲,她想起了自己八歲時,琴棋書畫都已經(jīng)樣樣皆通,父親和哥哥總是贊她才比謝道韞,若生成男兒家,長大必定會有一番天地!
記得她當時還不服氣的說:“身為女兒又如何?誰說女兒家就不能有所建樹?雨兒偏就不服這口氣!”只可惜,命運連展開翅膀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年僅十二歲,父兄就含冤入獄,而她,直接就被充入了妓館!
她背負著父兄沉冤昭雪的希望,在地獄里苦苦掙扎了四年,差一點,就死在最骯臟的惡疾中!若不是僥幸遇上云揚,只怕她早就是亂葬崗的幾根枯骨!
云揚不僅救了她的人,還喚醒了她差不多已經(jīng)麻木的靈魂!是云揚用自己的行為告訴她,即便身為女兒,也是真的可以自成一番天地!甚至,還可能活得遠比男子都要精彩!
她抬頭望天,今冬干冷,自己托鳴淵哥給父兄的冬衣應該早就送到了吧,惟愿父兄平安無恙。
胤王殿下和鳴淵哥已經(jīng)在幫她查找父兄當年那一案的線索,她眼下要做的,便是專心做好手頭的事,協(xié)助云妹妹早點將女子醫(yī)學院建成,如此,才能救贖更多不幸的女子!
大年三十,終于在孩子們的期盼中姍姍來臨。
大將軍府一早就派人來了云廬,馬車里鋪了厚厚的虎皮褥子,燒了帶著熏香的暖爐,只為接大小姐歸家。
不料,卻被長慶告知,大小姐起的更早,只怕此刻已經(jīng)在城里了。
來人望著張燈結彩的云廬,滿臉愕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走該留。走吧,沒接到大小姐,留吧,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直接回府。正糾結間,雨蝶出來解惑,說云揚進城去接人,是必定要回云廬的。將軍府的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安心留下靜候。
巳時末,云揚回轉(zhuǎn),與之同回的,竟然是一對錦衣華服的老夫婦。雨蝶和穆婉柔早就帶著一眾小女娃歡喜的接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禮,雨蝶口稱師祖和師祖母,章院首夫婦微怔之余,心中很是安慰。穆婉柔則猶豫了一下,還是親親熱熱的叫了義父義母。
章院首夫婦慌忙讓大家免禮,瞧著滿院子的小女孩,又是喜歡又是感嘆。
“好,好,都不必拘著了,往日如何,便還是如何即可。”章老夫人滿面含笑,目光中盡是慈愛。章院首則四下里打量著云廬的整個布局,微微搖頭道:“到底還是小了些,來年學苑開工時,還是要將這里擴建一些?!?br />
“師父放心,徒兒已經(jīng)計劃好,開春前,先從工人里抽調(diào)出幾個人,喏,這前面再加一排倒座房,那兒,后面再加蓋一排后罩房,想來暫時也就夠用了?!痹茡P急忙用手比劃著解釋。
章院首點頭,“嗯,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師父師娘你們瞧,這滿院子的燈籠、絹花、剪紙、貼畫,全部都是她們自己動手做的?!痹茡P指了指院子里的一眾女子,不無驕傲地說。
“好,真好!鋪排的好濃年味,太能干了!”章老夫人由衷贊嘆。
章院首瞧了一眼幾個面露拘謹和不安的小女孩,低聲問:“可都好利落了?”
云揚點點頭,也悄聲說:“身體的傷害終究是可以愈合的,只是……”云揚停住話頭,眼睛盯著忍冬羞怯畏縮的樣子出神,“資質(zhì)都還算不錯,只是到底是受過傷害,很有些怕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