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染血的玉簪
雨柔坐在鏡前,看著銅鏡里自己新?lián)Q的朝服——石青色的緞面上繡著孔雀開屏,領間的東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映得她眉眼間添了幾分冷冽。三日前,她剛被冊封為德妃,賜居景仁宮正殿,紅綢還沒撤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遞來了“投名狀”。
“娘娘,這是從端貴妃舊物里搜出來的?!比輯邒吲踔鴤€錦盒,臉色凝重,“是支玉簪,簪頭刻著您的生辰八字,簪尾纏著黑線,下頭還壓著張符咒。”
雨柔掀開錦盒,玉簪的水頭極好,通透得像塊寒冰,只是簪身沾著點暗褐色的痕跡,湊近了聞,隱約有股血腥氣。她指尖拂過那些痕跡,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端貴妃不是在冷宮里瘋了嗎?還有力氣弄這些?”
“老奴查了,是冷宮的看守偷偷遞進去的東西?!比輯邒邏旱吐曇簦澳强词厥嵌思业倪h房表親,上個月剛換的差事?!?br />
雨柔將玉簪扔回盒里,錦緞發(fā)出一聲悶響。她想起生產(chǎn)那日,端貴妃的母親在殿外哭喊著“柳太傅要逼宮”,當時只當是瘋言瘋語,如今看來,那女人怕是早就和端貴妃串通好了,想用妖術咒殺她和孩子們。
“去,把那看守綁來?!庇耆釋χ~鏡理了理鬢發(fā),金步搖的流蘇掃過臉頰,帶起一陣涼意,“別驚動旁人,就說是本宮要問話?!?br />
半個時辰后,看守被堵著嘴拖進偏殿,膝蓋“咚”地砸在青磚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雨柔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吹著浮沫,直到茶水涼透了,才抬眼看向他:“說吧,誰讓你給端貴妃送東西的?”
看守抖得像篩糠,嘴里嗚嗚咽咽說不出話。容嬤嬤上前扯掉他嘴里的布,他立刻哭喊起來:“娘娘饒命!是……是端夫人!她說只要我?guī)唾F妃娘娘做成這事,就給我一百兩銀子,還讓我去端家當差!”
“做成什么事?”雨柔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她說……說只要用娘娘的生辰八字和血……血咒,就能讓娘娘和小主子們……”看守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縮成一團,“奴婢也是一時糊涂??!”
雨柔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茶水濺出,在桌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她站起身,走到看守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端夫人在哪兒?”
“在……在宮外的別院,說是等消息……”
“很好?!庇耆徂D(zhuǎn)身對容嬤嬤道,“備轎,去端家別院。另外,讓人去請刑部尚書,就說本宮抓到個用妖術謀害皇嗣的逆賊,讓他帶著人證物證,隨本宮一同去‘拜訪’端夫人。”
容嬤嬤應聲而去,臨走前看了眼癱在地上的看守,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
轎子行至城外別院時,日頭正烈。端夫人穿著件花團錦簇的衣裳,正坐在廊下逗鳥,見雨柔帶著人闖進來,臉上的笑瞬間僵?。骸暗洛锬??您怎么來了?”
雨柔沒說話,示意侍衛(wèi)將看守推到她面前。端夫人看到看守,臉色“唰”地白了,手里的鳥食罐“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端夫人還有什么話說?”雨柔撿起那支染血的玉簪,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簪尖幾乎要戳到她臉上,“用本宮的血下咒,虧你想得出來?!?br />
端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不是臣妾!是貴妃!是她逼臣妾的!她說只要德妃娘娘出事,陛下就會念舊情,把她從冷宮里放出來!”
“是嗎?”雨柔笑了笑,笑容卻沒達眼底,“那本宮就成全你們母女,讓你們在牢里好好‘敘舊’。”她對刑部尚書道,“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尚書大人按律處置?!?br />
刑部尚書哪敢怠慢,立刻讓人將端夫人和看守一并拿下。端夫人掙扎著哭喊,被侍衛(wèi)堵住嘴拖出去時,眼神怨毒地盯著雨柔,像條被逼到絕境的毒蛇。
回宮的路上,雨柔看著轎窗外掠過的樹影,指尖還殘留著玉簪的涼意。她知道,這只是開始。端貴妃、柳太傅、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只要她和孩子們還在,這些人就不會善罷甘休。
“娘娘,要不要把玉簪燒了?”容嬤嬤在一旁問道,“這種邪物留著晦氣?!?br />
雨柔搖搖頭,將玉簪放進錦盒:“留著。讓宮里的人都看看,想害本宮和孩子們的,下場就是這樣。”
轎簾被風吹起一角,陽光刺得人眼睛發(fā)疼。雨柔望著遠處宮墻的輪廓,忽然握緊了拳——為了孩子們能在陽光下安穩(wěn)奔跑,這染血的路,她必須走下去。哪怕雙手沾滿污泥,也要護著他們,直到那些暗處的陰影,再也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