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歲末溫情與暗藏的漣漪
臘月的京城,年味漸濃。宮人們忙著灑掃庭除,掛起紅燈籠,連空氣里都飄著糖瓜和松枝的香氣。東宮的偏殿里,蘇璃正和周太監(jiān)一起核對冊封大典的禮單,紅綢包裹的冊子上,密密麻麻寫著各式儀仗、祭品和賞賜,每一項都透著皇家的氣派。
“這是內(nèi)務(wù)府剛送來的鳳袍圖樣,您瞧瞧合不合心意?!敝芴O(jiān)遞過一卷畫軸,上面繡著的鳳凰栩栩如生,金線在燭火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蘇璃展開畫軸,指尖拂過鳳凰尾羽上的珍珠紋樣,忽然想起母親當(dāng)年在浣衣局繡過的鳳袍殘片——那時她還小,趴在母親膝頭,看那些五彩絲線在布上漸漸勾勒出華麗的輪廓,母親說:“這鳳袍啊,承載著多少女子的榮耀,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苦。”
“挺好的。”蘇璃輕聲道,將畫軸卷好,“就按這個做吧?!?br />
周太監(jiān)看著她平靜的樣子,心里暗暗點(diǎn)頭。這位準(zhǔn)太子妃,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性子倒是越來越沉穩(wěn)了,既有少女的細(xì)膩,又有不輸男子的通透。
傍晚時分,趙珩從養(yǎng)心殿回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在看到蘇璃時瞬間柔和下來:“在忙什么?”
“核對禮單呢?!碧K璃起身給他倒了杯熱茶,“父皇今日精神如何?”
“好多了,還跟我念叨著要親自參加冊封大典。”趙珩接過茶杯,暖意順著喉嚨滑下,驅(qū)散了殿外的寒氣,“太醫(yī)說只要好生休養(yǎng),問題不大?!?br />
蘇璃松了口氣。皇帝能親自到場,無疑是給足了她臉面,也向天下昭示了對這樁婚事的認(rèn)可。
“對了,”趙珩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沈文寄來的,說江南的案子結(jié)了,他也畫好了《坤寧春意圖》,等開春就派人送來?!?br />
蘇璃接過信,沈文的字跡依舊帶著幾分飄逸,字里行間卻透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江南的雪比京城溫柔,落在梅枝上像撒了糖霜。待春暖花開,定陪殿下和蘇姑娘重游桃花林,再畫一幅《重逢圖》,補(bǔ)全當(dāng)年的缺憾……”
她看著信,忽然笑了:“他倒是惦記著這事?!?br />
“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壁w珩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禮單上,“這些繁文縟節(jié),若是覺得累,就讓周太監(jiān)他們多費(fèi)心些,不必事事親力親為?!?br />
“我知道?!碧K璃點(diǎn)頭,“只是想親自過目,心里踏實(shí)。”
畢竟,這不僅是一場婚禮,更是她從塵埃走向光明的見證。
除夕前夜,宮里按慣例舉辦家宴?;实圩谥魑唬粗鴿M桌的兒孫,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趙珩坐在他左手邊,蘇璃挨著趙珩坐下,第一次以“準(zhǔn)太子妃”的身份參加家宴,難免有些拘謹(jǐn)。
“小璃,別拘束,多吃點(diǎn)?!被实劢o她夾了一塊芙蓉魚片,語氣溫和,“這是你母親當(dāng)年最拿手的菜,御膳房特意學(xué)著做的?!?br />
蘇璃心里一暖,起身謝恩:“謝陛下。”
席間,幾位旁支的王爺王妃頻頻向蘇璃示好,言語間滿是奉承。蘇璃一一應(yīng)對,既不失禮,又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這些年在深宮學(xué)到的生存智慧,讓她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怯生生的小宮女。
酒過三巡,皇帝忽然看著趙珩和蘇璃,笑道:“阿珩,你說過要給小璃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趙珩起身,鄭重道:“是。兒臣此生,唯蘇璃一人?!?br />
滿座嘩然,隨即響起一片附和之聲。蘇璃站在趙珩身邊,聽著他擲地有聲的承諾,臉頰發(fā)燙,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好?!被实坌χc(diǎn)頭,從腰間解下一枚龍紋玉佩,遞給趙珩,“這是先帝賜給我的,今日我把它給你。記住你的承諾,莫要辜負(fù)了真心,也莫要辜負(fù)了天下。”
“兒臣謹(jǐn)記父皇教誨!”趙珩雙手接過玉佩,目光堅定。
家宴結(jié)束后,趙珩牽著蘇璃的手走在宮道上。除夕夜的宮燈格外明亮,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雪地上,像一幅溫馨的畫。
“剛才在席間,你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壁w珩低頭看她,語氣里帶著揶揄。
蘇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說那么大聲。”
“我說的是真心話,自然要大聲些?!壁w珩停下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她,“蘇璃,無論將來我是太子還是皇帝,這句話永遠(yuǎn)作數(shù)?!?br />
蘇璃看著他眼底的星光,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后紅著臉跑開:“我知道了?!?br />
趙珩愣在原地,手撫上被吻過的地方,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宮道上回蕩,驚起幾只棲息在枝頭的雪雀。
他快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跑什么?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一輩子的時間。
這六個字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起圈圈漣漪。蘇璃看著他溫柔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那些過往的苦難,那些輾轉(zhuǎn)的思念,都在這一刻有了意義。
然而,溫情之下,總有暗流涌動。
大年初二,秦風(fēng)匆匆來報,說是鎮(zhèn)北將軍在江南查到一批私藏的兵器,上面刻著的標(biāo)記,竟與當(dāng)年李嵩私通西域的商號有關(guān),而更令人心驚的是,這批兵器的買主,指向了一位遠(yuǎn)在封地的藩王。
“藩王?”趙珩的臉色沉了下來,“哪個藩王?”
“是鎮(zhèn)守西南的靖王。”秦風(fēng)遞上密報,“他是先帝的弟弟,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當(dāng)年太師能在江南扎根,背后就有他的支持?!?br />
蘇璃的心猛地一沉。靖王手握重兵,又遠(yuǎn)在西南,若是真與太師舊部勾結(jié),無疑是心腹大患。
“他現(xiàn)在有什么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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