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活著的人才是刀
p; 他閉目調息,體內戰(zhàn)魂脈隱隱震顫,似有萬千將士列陣呼應。
忽然,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靠近。
他睜眼,只見一道黑影佇立不遠處,斗篷遮面,手中藥香淡淡。
那人望著他,聲音低啞卻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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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不再是那個需要靠亡魂支撐的病人?!币癸L裹著濕氣掠過碑林,殘葉翻飛如魂影游走。
那道黑影佇立不動,藥香隨雨霧彌漫開來,竟是黑袍醫(yī)師莫問。
謝云書緩緩睜眼,瞳底似有血光一閃而逝,又被他強行壓下。
戰(zhàn)魂脈在經絡中奔涌,不再如昔日那般靠亡者執(zhí)念維系,而是自他體內覺醒——活人的意志,成了真正的引信。
“你已不再是那個需要靠亡魂支撐的病人?!蹦獑柭曇舻蛦?,卻字字如釘入骨,“戰(zhàn)魂脈之所以覺醒,是因為活著的人選擇了相信你。”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斷裂的玉簪,簪身青白如雪,斷口處刻著極細的“蘇”字暗紋。
雨水順著他的袖口滑落,滴在玉簪上,仿佛喚醒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這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蹦獑柨聪蛱K晚晴,目光深邃,“她說,真正的勝利不是復仇,是讓下一代不必再背負仇恨活下去。”
蘇晚晴心頭猛然一震,指尖觸到玉簪的剎那,一股熟悉的暖意竟從掌心蔓延至胸口——這簪子,是她幼時在祖宅密匣中見過的!
母親臨終前反復摩挲的東西,竟跨越生死,出現(xiàn)在此地!
她猛地抬頭:“你怎么會有它?”
莫問不答,只輕輕搖頭:“有些真相,你現(xiàn)在還不能知道。但你要記住——你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一個人的命途。你們兩個,都不是來償還過去的,而是來改寫未來的。”
話音落下,他轉身隱入雨幕,身影如煙消散。
蘇晚晴握緊玉簪,指節(jié)發(fā)白,眼底泛起微光。
不是悲,不是恨,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決然。
她低頭看著那半截斷簪,忽然笑了:“娘……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會走這條路?!?br />
謝云書走到她身旁,沉默良久,才輕聲道:“明日之后,再無退路?!?br />
“我從未想過退?!彼ы蜻h方沉沉的州府方向,聲音冷冽如刃,“他們奪走了名字、尊嚴、歸鄉(xiāng)的路。今天,我要一樣樣拿回來?!?br />
次日正午,烈日當空。
百名家屬抬棺而行,靈車輪軸碾過黃土,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如同大地的心跳。
百姓夾道相送,有人默默遞上一碗清水,有人跪地焚香,孩童也被母親抱起,指著靈隊低語:“那是英雄回家。”
當隊伍抵達州府門前,蘇晚晴一揮手,工匠們迅速將百面銅鏡一一擺放在石階之上。
陽光傾瀉而下,鏡面反射出刺目銀光,直射府門。
官兵抬手遮眼,竟無法直視,紛紛后退。
就在這片寂靜之中,謝云書躍上最前方的靈車之巔。
他一身素袍,身形清瘦,卻挺得筆直如劍。
他高舉半塊兵符,聲音穿透長街,響徹云霄:
“北輿軍卒三百七十六人——今日,返鄉(xiāng)!”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地仿佛靜了一息。
緊接著,千里之外的邊關戍堡中,數(shù)十座烽火臺無令自燃!
狼煙沖天,連綿不絕,像是沉睡的老兵們終于睜開雙眼,以火回應忠魂之召!
州府大門,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開啟。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參軍顫巍巍走出,鎧甲斑駁,步履蹣跚。
他摘下頭盔,雙膝重重砸向地面,嘶吼出一句泣血之言:
“屬下……接少主回家!”
風驟起,紙錢飛揚,漫天如雪,覆了城門,也覆了人心。
人群死寂,旋即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哭喊。
蘇晚晴站在靈車旁,望著那跪地的老將,指尖再次撫過玉簪的斷口——冰冷,卻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