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地窖沒有藥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西倉地窖外,風(fēng)卷著枯葉在墻根打轉(zhuǎn),幾片碎紙被吹到門檻邊,又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掀開——那是剛封死的地窖入口,兩道粗如兒臂的鐵鏈纏繞木閘,外層門板上釘著嶄新的封條,朱砂寫著“母液已遷,擅啟者斬”八個大字,筆鋒凌厲,似刀刻入木。
農(nóng)信坊的伙計們早已散去,只剩幾個守夜人縮在廊下烤火,低聲議論:“聽說今晚要運走最后一批九轉(zhuǎn)露,怎么又不走了?”
“噓!你沒見周師傅親自帶人焊了通風(fēng)口?這可不是普通搬遷?!?br />
“可蘇坊主白日里還說……藥全轉(zhuǎn)移了啊?!?br />
話音未落,遠處巷口傳來急促馬蹄聲,十道黑影破霧而來,衣襟翻飛,腰間兵刃未出鞘卻殺氣逼人。
為首之人面覆半張鐵面具,只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正是陸沉。
他翻身下馬,一掌拍碎封條,冷聲道:“搜!她敢騙我,就讓她傾家蕩產(chǎn)!”
身后精銳立刻動手,撞錘猛擊倉門。
一聲巨響,外層木閘應(yīng)聲而裂,可就在破門瞬間,地面微微一震——
一道沉重鐵柵自頂部落下,將兩名沖在最前的暗衛(wèi)砸倒在地,哀嚎不止。
木屑紛飛中,第二道閘門悄然閉合,紋絲無縫,竟無一絲開啟痕跡。
“機關(guān)?”陸沉瞳孔驟縮,猛地抬頭環(huán)視四周,“周鐵生!你藏在哪?”
無人回應(yīng)。只有風(fēng)穿過窄縫,發(fā)出嗚咽般的低鳴。
他咬牙下令:“拆墻!給我鑿穿東側(cè)承重柱!”
鐵鎬揮舞,石屑四濺。
可當(dāng)?shù)谌湎聲r,整座地窖忽然劇烈一顫,仿佛地底有巨獸翻身。
緊接著,一股濃烈刺鼻的酒氣從墻縫噴涌而出,帶著發(fā)酵后的酸腐與微醺,瞬間彌漫整個空間。
“咳咳——!”一名暗衛(wèi)捂住口鼻,眼前發(fā)黑,腿一軟跪倒在地。
“是……是米酒蒸氣!快屏息!”
可那氣味來得詭異,越是掙扎呼吸,頭腦越昏沉。
有人開始幻覺,喃喃自語;有人扶墻嘔吐,腳步虛浮。
更可怕的是,這酒氣似乎能擾人心神,連陸沉都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意識恍惚了一瞬。
就在這混亂之際,一聲尖銳哨音劃破長空——不像竹笛,也不像鳥鳴,倒像是某種野獸瀕死的嘶叫,高頻得幾乎超出人耳極限。
剎那間,四面八方響起犬吠。
先是近處巷子里的土狗狂躁躍起,接著十里八村的野狗紛紛響應(yīng),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涌向西倉。
它們扒拉著圍墻,撕咬門縫,咆哮聲震得瓦片簌簌掉落。
“怎么回事?!”陸沉怒吼,拔劍劈翻一頭撲上來的黑犬,鮮血濺在臉上仍不退步。
遠處巡街的衙役已被驚動,提著燈籠匆匆趕來:“誰家鬧事?報官名號!”
“閉嘴!”陸沉目眥欲裂,一腳踹開擋路的醉漢模樣的探子,親自沖向內(nèi)室唯一入口——那扇看似普通的石門。
他掏出隨身匕首,在門縫間反復(fù)摸索,終于找到機關(guān)所在。
按照記憶中的節(jié)奏敲擊:三短兩長,停頓半息,再兩短一重?fù)簟?br />
咔噠。
內(nèi)層閘門緩緩升起。
陸沉喘著粗氣,舉燈踏入。
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凍結(jié)——
室內(nèi)空蕩冰冷,三十個陶罐整齊排列,壇口敞開,皆為空瓶。
中央石桌之上,唯有一封素箋靜靜躺著,墨跡未干,字跡清峻如刀:
你要的藥不在這里,但你主子的名字,我已經(jīng)知道了。
陸沉的指尖幾乎嵌進那張薄紙里,泥土混著冷汗從額角滑落。
他死死盯著“陸阿阮”三個字,仿佛要將其燒穿——那是他姐姐的真名,是他藏在心底最深處、連夢中都不敢輕喚的秘密。
“不可能……你們怎么查得到?杏花村早被燒成灰了!”他嘶吼著,聲音在坑底回蕩,撞上四壁密密麻麻的紙條,像千萬只無聲的蟬在冷笑。
那些紙,層層疊疊貼滿石壁,泛黃的邊角微微卷起,每一張都寫著一個名字、籍貫、入閣時間,甚至還有暗語代號。
而最上方那一張,墨跡尤新,像是剛剛被人親手貼上去的審判書。
靜蟬名錄。
這三個字如針扎進他的瞳孔。
天機閣最隱秘的底牌——專司監(jiān)聽朝臣私語、百姓流言的情報分支,其成員從不露面,只以蟬蛻為信物交接。
可如今,這份本該存于地心密室的名單,竟被完整剝出,赤裸裸地陳列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坑之中!
“你主子的名字,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
蘇晚晴的聲音還在耳邊盤旋,清冷得如同霜刃割喉。
陸沉猛然抬頭,怒火沖破恐懼:“蘇晚晴!有膽你就下來!躲在這種陰溝里算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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