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免稅令炸出一群餓老鼠
天剛蒙了點魚肚白,杏花村的晨霧還未散盡,農(nóng)信坊那扇斑駁的木門便被一塊嶄新的紅漆木板撞得“哐”一聲響。
“首期土地債券募集十萬兩,僅限本縣農(nóng)戶持股,享五年免賦、優(yōu)先貸糧?!?br />
十二個墨跡淋漓的大字,像刀刻進泥土般扎在所有人眼里。
圍觀村民起初是愣,繼而嘩然——免稅五年?
還能優(yōu)先借糧?
這不是把官府的飯碗直接端到百姓手里了嗎?
消息如野火燎原,不出一個時辰,四里八鄉(xiāng)的農(nóng)戶都擠破了頭來打聽真假。
可更奇怪的是,還沒到午時,竟有數(shù)十名操著外縣口音的“富戶”攜著沉甸甸的銀箱趕來,一個個穿綢戴緞,說話卻透著刻意的謙卑。
“我表弟家在你們村,托我代為認購。”
“我家姑奶奶嫁過來三十年了,也算半個本地人吧?”
“這等惠民好事,我們做親眷的豈能袖手旁觀?”
薛六叔蹲在茶棚角落,一面慢悠悠地剝著花生,一面將這些人的相貌、言行、隨從人數(shù)一筆筆記下。
他手指微顫,并非緊張,而是興奮——這些人里,八個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天祿錢局十年前那筆神秘白銀調(diào)撥的舊賬上;更有三人,曾在沈二爺堂兄南下運銀的護隊名錄中列名!
“來了。”他在心里冷笑,“不是親戚,是獵物?!?br />
蘇晚晴站在農(nóng)信坊后院二樓的小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一枚銅錢。
那是她昨夜親手做的三枚特制追蹤錢之一:表面鎏金耀目,內(nèi)芯卻嵌著磁砂粉末,只要撒出去,日后用鐵屑輕拂地面,便能循痕追跡。
“他們急了?!彼吐曌哉Z,目光冷冽如霜,“東宮要錢,更要命——可他們不知道,這一趟,是來送死的?!?br />
午后驕陽正烈,兩名自稱來自鄰州商行的“掌柜”坐在認購廳偏座等候,額角沁汗,神情焦躁。
廳內(nèi)梁柱早已被石敢當悄悄改造過——空心蘆葦嵌入榫卯,一端通向隔壁密室,另一端藏于雕花柱底,無聲無息。
密室內(nèi),小春子姨屏息貼耳于陶甕之上,甕口覆皮膜,連著竹管傳來清晰低語:
“……東宮說了,只要攪黃這債券,后續(xù)撥款翻倍。眼下這筆銀子兌完就得走,不能留?!?br />
“可上面又要我們順手帶回二十壇‘陳年醬酒’孝敬大人……這村子處處是眼線,怎么運?總不能扛著酒壇子過卡哨吧?”
“怕什么,夜里動手,船已在江邊候著。你只管把銀票換成現(xiàn)銀,別出岔子?!?br />
話音落下的瞬間,小春子姨猛地睜眼,沖出密室直奔后院。
蘇晚晴聽完匯報,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套現(xiàn)、交接、還有暗渡陳倉的酒——看來他們不只想毀我們根基,還想搬空我們的成果。”
她轉(zhuǎn)身取出最后三瓶深褐色藥丸,遞向烏桑:“這是最后一爐‘破夢丹’,能短暫激發(fā)人潛意識里的恐懼與服從欲,看起來就像被迷香控制了一樣。你去放出風聲,就說你能搞到‘讓人心甘情愿簽字畫押’的香粉,但定金必須當場付清,越多越好?!?br />
烏桑遲疑:“萬一他們真要買呢?這藥不能濫用……”
“那就讓他們買?!碧K晚晴眼神銳利如刀,“我要他們帶著‘神藥’回去,親手交給主子。我要讓他們以為,掌控一切的是他們——而真正的網(wǎng),已經(jīng)收攏到了喉嚨?!?br />
夜幕降臨前,農(nóng)信坊終于完成首批認購登記。
那些“外地富戶”順利兌走了大半現(xiàn)銀,歡天喜地離去,殊不知每一塊銀錠夾縫中,都悄然嵌入了一枚鎏金銅錢。
風燈叟徒弟蹲在村口老槐樹上,看著最后一輛馬車駛離,低聲吹了聲口哨。
信號傳回主屋,蘇晚晴站在燭光下,展開一張地圖,用朱筆圈出三條水路、兩處渡口、一座廢棄鹽倉。
“他們在等船。”她喃喃道,“也在等命令?!?br />
窗外,一輪殘月浮出云層,照見屋檐下新掛的那塊無字木牌。
它依舊靜默,卻仿佛已聽見遠方江流涌動,殺機奔襲而來。
而在村北荒坡一間孤零零的草屋里,烏桑正低頭整理藥匣。
忽地,屋外傳來極輕的一踏聲——像是有人故意放慢腳步,卻又踩碎了枯葉。
片刻后,柴門未開,一道黑影掠至窗邊,從縫隙塞進一只粗布包。
里面是一堆散銀,還有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
烏桑沒有立刻去撿。
他只是靜靜坐著,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遠去,如同退潮。
燭火跳了跳,映亮他手中的藥瓶——瓶身標簽已被撕去,取而代之的是三個新寫的字:
“聽話粉”。
夜色如墨,烏桑的草屋孤懸村北荒坡,四野無聲。
風穿過枯草,發(fā)出細碎如竊語的響動。
他坐在藥爐前,火光映著半張臉,另一側(cè)隱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
那包銀錠靜靜躺在桌上,冷硬沉重,像一塊從尸骨堆里挖出的鐵。
字條上的字跡潦草卻有力:“明日子時,老渡口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