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啞婢開口叫少爺
……死前……燒的是假賬……真本……早轉(zhuǎn)出府……藏在……義莊……只有血……能開……”
雷聲轟鳴,照亮她臉上縱橫的淚痕,也照亮謝云書眼中燃起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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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必須親手推開。暴雨如注,荒廟外殺聲漸歇,尸橫遍野。
謝云書從染血的棺木中緩緩坐起,指尖仍緊攥著秋蟬那件被雨水與鮮血浸透的孝衣。
她昏死過去,肩頭箭鏃已被阿蘭拔出,傷口敷了“清心合和膏”,呼吸微弱卻平穩(wěn)。
那一聲“少爺”,撕開了十年沉默的封印,也撕開了埋藏在北境風(fēng)雪中的真相一角。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不是因?yàn)楹Y復(fù)發(fā),而是血液里奔涌的恨意終于找到了出口。
“走。”他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去義莊。”
隊(duì)伍不敢再用馬車,改以輕裝疾行。
謝云書披著黑斗篷,由蘇晚晴攙扶前行,腳步雖虛,脊背卻挺得筆直。
百里山路,泥濘難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父親戰(zhàn)死那夜的冰原上。
他知道,前方不是墳地,是戰(zhàn)場——一場沒有刀劍鳴響、卻足以傾覆朝堂的無聲戰(zhàn)役。
清風(fēng)義莊坐落在斷龍坡下,三面環(huán)崖,枯柏森森。
三百具無名棺槨整齊排列,皆為當(dāng)年隨謝父鎮(zhèn)守北境、餓死于糧道斷絕的將士遺骸。
墓碑無字,唯有一枚淺刻虎紋,象征他們曾屬“左軍七衛(wèi)”。
謝云書在中央主棺前跪下,指尖撫過棺底一道極細(xì)的裂痕——那是謝家秘傳機(jī)關(guān)的位置。
他抽出短匕,在掌心一劃,鮮血滴落,滲入縫隙。
“咔噠”一聲輕響,如同古鎖蘇醒。
暗格彈開,一匣烏木賬冊靜靜臥于其中,表面覆著一層薄蠟,顯然經(jīng)年未動。
他雙手取出,打開剎那,火把映照下的紙頁上赫然列著三百個名字——每一個都是親筆簽名,請愿書字跡斑駁,墨跡深淺不一,有的甚至是以血代墨:
“我等未戰(zhàn)死沙場,卻餓斃于國門之內(nèi)……徐文遠(yuǎn)謊報糧道通暢,實(shí)則斷我十萬將士活路!”
更下方,壓著一份加蓋兵部騎縫印的調(diào)令副本,紅印如血:
“令謝氏即日移交糧道印信,違者以通敵論處?!?br />
蘇晚晴瞳孔驟縮:“這不是貪墨……這是逼宮?!?br />
謝云書冷笑出聲,眼底再無半分病弱之態(tài),唯有寒鋒出鞘的凜冽:“父親不肯交印,所以他們燒了真賬,造了假死,讓我‘殉于雪谷’??伤麄兺恕钪娜耍瑫_口;死去的人,也會說話?!?br />
他立刻下令拓印。
阿蘭鋪開油紙,以墨拍法逐頁復(fù)制,手法嫻熟如匠人雕版。
原件則由李參軍貼身收藏,連夜奔赴國子監(jiān)——那位老學(xué)正不僅是謝父舊交,更是當(dāng)今天子潛邸時的講讀官,一句話,可抵千軍。
返程途中,飛鷂子快馬追至,信筒落地,只一句:“裴仲安奏稱民間私藏軍檔,形同謀逆,禁軍即日南下查封‘晚晴工坊’?!?br />
空氣驟冷。
蘇晚晴卻未慌亂。
她轉(zhuǎn)身走入臨時搭設(shè)的棚帳,從袖中取出一支青玉熏香,輕輕點(diǎn)燃。
檀煙裊裊升起,在雨夜里盤旋成一道隱秘信號——這是她與《桃遞快報》柳掌柜之間的“火種約”。
三日后,京城轟動。
《桃遞快報》頭版赫然登出大幅摹圖:秋蟬跪坐在泥地中,雙手捧著那份染血請愿書,眼神空茫卻倔強(qiáng)。
標(biāo)題如刀刻般刺入人心:
她說不出話,但他們不該被遺忘。
副題更是一記重錘:“杏花村出土邊軍遺書,十萬忠魂待昭雪!”
市井嘩然,茶樓爭誦,連宮墻之內(nèi)都有內(nèi)侍悄悄傳閱。
而在這風(fēng)暴中心,謝云書倚窗而立,手中摩挲著一枚陳舊銅牌——那是他幼時父親授予的“糧道巡查令”。
窗外春雪初融,水滴落在屋檐下,仿佛凍結(jié)多年的時光終于開始流動。
他低聲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雷霆將至的重量:
“風(fēng)暴來了,這次,我們一起迎上去?!?br />
而在數(shù)十里外的杏花村口,吳大嘴蹲在新開的茶攤上,一邊啃著醬蘿卜,一邊唾沫橫飛地對周圍農(nóng)人嚷道:
“聽說沒?蘇家醬里頭加了‘迷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