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山里那個“野人”,遞給我一本爛冊子
“我叫山魈,先帝時司農(nóng)寺園藝監(jiān)副使。因諫言‘草木亦有經(jīng)絡,傷其根則損其神’,觸怒權貴,流放至此,三十載不得歸?!?br />
他將殘冊遞來,眼神復雜:“你雖無師承,卻以凡俗之法,踏上了‘天工’之路。這書……或許不該由我交出,但若再藏下去,怕是要爛在這山里了。”
蘇晚晴雙手接過,指尖觸到那粗糙紙面的一瞬,仿佛有電流竄過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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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是古代農(nóng)業(yè)智慧的巔峰!是超越時代的種植秘技!
而此刻,它就在她手中。
她尚未言語,身旁的謝云書卻已悄然靠近那殘冊,目光如刀般掃過邊緣——
一道朱紅色批注赫然入目,墨跡雖淡,卻如血痕刺眼:
此術禁用于民——司農(nóng)寺令。
暴雨初歇,山霧如紗,纏繞著杏花村外那片幽深山谷。
茅屋內一盞油燈搖曳,映得墻壁上人影晃動,仿佛藏著無數(shù)未解之謎。
蘇晚晴盤膝坐在草席上,指尖輕撫那卷殘破古籍——《天工植要》。
她眼中燃著火,不是恐懼,而是久違的、近乎狂熱的興奮。
這書里的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她前世只能仰望的門。
那些她憑直覺摸索出的嫁接手法、根系養(yǎng)護、溫控催芽,在書中竟有系統(tǒng)論述,甚至細化到了“氣引術”與“脈合律”的玄妙層次。
古人所言“草木有靈”,原來并非虛妄,而是對植物生命律動的極致洞察!
她立刻動手,連夜謄抄。
筆尖在粗糙紙面上沙沙作響,一字一句,皆如刻入骨髓。
她不敢用墨錠——太費時間,干脆將灶灰調水為墨,以竹簽削成硬筆,一筆一劃,工整不亂。
每抄完一頁,便低聲復述一遍,仿佛要將這些失傳千年的智慧,生生烙進靈魂。
而一旁的謝云書,卻始終沉默。
他倚在門框邊,臉色依舊蒼白,呼吸微弱,可眼神卻冷得像冬夜寒潭。
他反復摩挲著殘冊邊緣那道朱批——“此術禁用于民——司農(nóng)寺令”。
五個字,如刀刻骨,透著森然權柄的警告。
這不是簡單的技術封鎖,是統(tǒng)治者對民生力量的刻意壓制。
能讓朝廷明令禁止、連宮中匠人都不得私傳的技藝,絕非尋常農(nóng)書。
它背后牽扯的,或許是掌控糧產(chǎn)、壟斷優(yōu)種的國策根基,甚至……涉及龍脈風水、天地氣運的隱秘禁忌。
他眸光一閃,忽然抬手敲了三下窗欞——暗語。
片刻后,一道黑影自屋檐躍下,無聲落地,正是潛伏在村外的陸昭,漕幫密探,也是他僅存的舊部之一。
“將副本送走?!敝x云書聲音極低,卻字字如釘,“沿水路至清江口,交‘漁火七號’,轉遞漕幫總舵。另附一張圖?!彼麛傞_一張粗麻紙,指尖蘸水勾勒,寥寥數(shù)筆,竟繪出一座廢棄園林輪廓,方位精準,連偏殿倒塌角度都標注清楚。
“這是前朝御園‘芳菲苑’遺址,曾為皇家育種重地,三十年前一場大火后封禁。去查——當年那場火,是誰下的令。”
陸昭領命,身影如煙消散于晨露之中。
蘇晚晴抄至中途抬頭,見此一幕,眉頭微蹙:“你信不過我?”
謝云書回頭,神色未變:“我信你。但我不能賭。這書若暴露,來的就不是趙元祿那種村霸,而是披鐵甲、執(zhí)詔令的欽差,是夜里殺人不見血的東廠緹騎。你可知為何‘司農(nóng)寺’要禁此術于民間?因為它能讓人不靠天、不跪官,也能豐衣足食。一個村子會富,十個村子會反,百個村子……就能動搖江山?!?br />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抄寫的字跡上,聲音漸柔:“所以,你要繼續(xù)種桃,要釀‘晚晴露’,要讓所有人吃上甜果。但得悄悄地,像春雨入土,無聲無息?!?br />
蘇晚晴怔住。
她原以為自己只是個搞農(nóng)業(yè)的技術員,如今才明白——她手中握著的,是一把能撬動王朝根基的犁。
三日后,桃姑帶著十幾個山民,挑著十余筐野李上了山。
果子又小又澀,砸進嘴里能酸掉牙根。
可桃姑卻紅著眼說:“我男人死前還在試嫁接……他說,山里人不該一輩子啃苦果。你們若肯教,我們……愿做第一批戶頭。”
蘇晚晴望著漫山荒枝,心中藍圖轟然展開:以“晚晴露”桃為母本,嫁接苦李、野梅、酸杏,培育系列風味果品;統(tǒng)一種苗、技術、收成,成立“杏林社”,按股分紅——合作社模式,就此落地。
她轉身看向謝云書,眼里閃著光:“你說,咱們能不能種出比皇宮貢果還甜的桃?”
他凝視著她,風拂過她鬢角碎發(fā),燈影在她眸中跳動,像星火燎原。
他低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你若想摘星,我便為你搭梯?!?br />
夜復歸寂靜,唯余油燈一盞。
晨霧未散,蘇晚晴已坐在案前,逐頁細讀抄錄的《天工植要·嫁接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