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說女人不能主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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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小屋內(nèi)燭火搖曳。
謝云書躺在竹榻上,面色依舊蒼白,呼吸微弱,可一雙眸子卻清明如寒星。
他聽著蘇晚晴復(fù)盤今日局勢,唇角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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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知道他們會奪牛?”他輕聲問。
“當(dāng)然。”她擦了擦手,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所以我才連夜趕工改了雙驢犁。只要人在,工具能造,地就能開。”
他靜靜望著她,眸光幽深。
片刻后,他忽然輕咳兩聲,嗓音低啞,卻字字清晰:
“東北角……地下水脈淺?!?br />
蘇晚晴一怔,抬頭看他。
他閉著眼,似已疲憊至極,可下一瞬,又緩緩睜開,目光穿透燭影,落在她臉上。
“若再挖三尺,或可接通舊河床?!?br />
夜色如墨,小屋內(nèi)一燈如豆。
燭火在窗紙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像是大地沉睡前最后的呼吸。
蘇晚晴揉著酸痛的肩膀,指尖還沾著炭筆的灰痕,麻紙上那幅“土壤改良進(jìn)度圖”已勾勒出雛形——區(qū)塊分明、數(shù)據(jù)詳實(shí),連排水坡度都用斜線精確標(biāo)注。
她正欲吹熄油燈歇息,卻聽見竹榻上傳來一聲極輕的咳嗽。
謝云書睜著眼,眸光清冷如月下寒潭,映著跳動的燈火,竟無半分病弱之態(tài)。
“東北角……地下水脈淺?!彼曇舻蛦。瑓s字字清晰,仿佛早已推演過千遍,“若再挖三尺,或可接通舊河床。”
蘇晚晴心頭一震,猛地抬頭看他:“你說什么?”
他閉了閉眼,似耗盡力氣,氣息微弱了幾分:“百年前,杏花河改道,舊河道被泥沙掩埋……但地脈未斷。你改良土壤時(shí)用了深翻與溝渠導(dǎo)流,已觸動水氣上行。再往下,便是活泉。”
她怔住。
這不是經(jīng)驗(yàn),是堪輿之術(shù)與地質(zhì)直覺的結(jié)合!
一個(gè)臥床不起的“病弱女子”,竟能憑聽風(fēng)觀土,推演出地下暗流?
可她沒有猶豫。
第二日天未亮,蘇晚晴便親率阿牛與幾名膽大的村民趕往東北角荒地。
她手持鐵鍬,親自定下挖掘點(diǎn)位,一鎬一鎬砸進(jìn)硬土。
起初眾人將信將疑,直到午后,鐵器突然“嘩啦”一聲破開土層——一股清冽泉水噴涌而出,濺起三尺高!
“出水了?。 庇腥丝窈?。
那水澄澈甘甜,汩汩流淌,順著早先挖好的主渠奔向四方。
蘇晚晴跪在泥中,捧起一掬清水送至唇邊,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不是為了這一刻的奇跡,而是她終于明白,這片土地從未死去,它只是在等一個(gè)人喚醒。
她立刻下令:改灌溉網(wǎng)!
以新泉為源,主渠分七支,支渠再裂細(xì)脈,形成蛛網(wǎng)狀排灌系統(tǒng)。
她引入“淡水洗鹽法”——每日三次引清泉漫灌,再由低處明溝排出含鹽堿廢水。
每一寸土地都被精準(zhǔn)計(jì)算水流速度與滯留時(shí)間,力求最大限度帶走鹽分而不傷地力。
白先生站在高坡上,遠(yuǎn)遠(yuǎn)望著這井然有序的工程,手中竹簍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他一生游歷南北,見過宮中匠作監(jiān)的精妙設(shè)計(jì),也見識過西域水車提灌的奇技,可眼前這一幕——一個(gè)女子帶著一群農(nóng)夫,在荒灘上布出堪比官修水利的灌溉格局……
“這不是農(nóng)技……”他喃喃自語,聲音顫抖,“這是天工之道?!?br />
半月過去,整片荒灘完成翻耕,綠肥作物全數(shù)翻壓入土,三次洗鹽后,表層鹽殼開始龜裂剝落。
空氣里不再彌漫刺鼻的堿味,取而代之的是濕潤泥土的芬芳。
第三十七日夜,暴雨突至。
雷聲炸裂蒼穹,雨水傾盆如注。
村民們驚恐萬分,生怕辛苦半月的成果毀于一旦。
有人甚至跪地叩首,祈求老天開眼。
可黎明破曉時(shí),他們沖出家門,卻見奇跡降臨——
昔日白茫茫如雪蓋的死地,此刻鹽殼大片剝落,露出底下黝黑松軟的新土。
雨水滲入深層,地面不見積水,唯有濕潤的生機(jī)在悄然萌動。
蘇晚晴赤腳奔入田中,泥漿沒至腳踝。
她雙膝跪地,雙手深深插進(jìn)泥土,感受那久違的柔軟與溫度。
然后,她緩緩站起,舉起沾滿黑泥的雙手,對著東方初升的朝陽,嘶聲高呼:
“看見了嗎?!這不是死土——是我們飯碗!”
聲音如刀劈開晨霧,斬?cái)噙^往的絕望。
剎那間,十余名青年男子紅著眼眶,扛起鋤頭大步走來,齊刷刷立于她身后。
阿牛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