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寧走到楚湯身邊，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鼻尖聳動，輕輕嗅聞，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轉(zhuǎn)而對石坦招招手，又對霍純說道：

  “還未和你介紹，這是我的弟子，名叫石坦。石坦，這是霍御史，是我和侯爺?shù)膿从选！?br />
  石坦連忙下拜見禮：“石坦見過霍御史?！?br />
  霍純聽到“摯友”兩個字，果然更加高興：“乖。”隨即在袖口摸了一圈，沒有摸到見面禮，嘿嘿笑道，“出來的急，沒帶錢袋，見面禮下次補(bǔ)給你?！?br />
  溫清寧說道：“我方才正在授課，霍御史對勘驗可有興趣，要不要一道聽聽？”

  霍純下巴飛速點動。

  溫清寧瞥一眼支棱著耳朵的楚湯，緩緩說道：“那就講講人死后身體的變化過程。

  “人死后，身體會隨著時間流逝看似緩慢卻又快速的進(jìn)入腐敗……皮膚變得干燥僵硬，呈現(xiàn)蠟黃色、黃褐色或者深褐色，就像羊皮紙那樣……對了，還會痙攣。石坦，你知道什么是痙攣嗎？”

  石坦不確定道：“是尸僵嗎？”

  溫清寧點頭道：“是一種特殊的尸僵，人死后立刻變得僵硬，保持死時動作和姿態(tài)，一般是部分，偶爾可見于全身……就像楚五公子這樣，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給他來一下，他會保持著偷聽的姿勢?！?br />
  突然變得詭異的聲音，嚇得楚湯打了個冷顫。

  他趕緊坐正，把自己蜷緊了一分。

  溫清寧繼續(xù)說道：“再說說最常見的腐敗吧?！?br />
  霍純眨了眨眼：“不常見，我都沒見過幾回?！?br />
  石坦猛的轉(zhuǎn)頭，看向霍純的眼神下意識透露出打量和警惕。

  他已經(jīng)在學(xué)習(xí)五聲聽獄訟，霍純這遺憾又期待的語氣實在像極了心里不正常、隨時可能犯下大案的人。

  溫清寧道：“下次有案子叫上你，正好可以幫我畫下來?！?br />
  霍純欣然同意：“我一般午時就可以下值，下午沒什么事都是待在御史臺?！?br />
  “好，到時候我會派人去請你。”溫清寧繼續(xù)說道，“腐敗有很多種表現(xiàn)，包括尸臭、尸綠、氣泡和水泡、死后嘔吐，甚至尸體變得異常腫大?！?br />
  她再次起身走到霍純面前，扯過一個凳子坐在他對面。

  “正常來說，腐敗有一個順序，先從我們的腸子、胃……一點點腐敗。你們想象一下肉爛掉的樣子，黏膩、變成綠色、還帶著膩人的泡沫……”

  溫清寧一邊描述著，一邊抬手在楚湯身前比劃。

  楚湯臉色一點點發(fā)白，變綠，最后忍不住沖出去瘋狂嘔吐……

  發(fā)財跟過去拍著他的后背，一臉同情：“您要不主動說了吧，再不然我們郡夫人帶您去看真的了……我記得后面斂尸房好像還放著一具腐敗嚴(yán)重，無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體?！?br />
  “噦——噦——”

  聽著外面的嘔吐聲，霍純面不改色地吃著栗子：“果然還是你們仵作有意思。早朝最近沒什么樂子，大家都變老實了許多。想找個人參都找不出來一個有特色的。也就那位老安陸侯最近風(fēng)月之事傳的沸沸揚揚，不過他連個官職都沒有，參起來也沒意思?！?br />
  石坦看著他，警惕之心越來越重。

  溫清寧想了想說道：“前兩日，我聽侯爺說，今年娶不到媳婦的光棍漢比去年多了不少，其中有些人是本身就有問題，無人敢嫁，另有一部分是家中出不起聘財，只能干等官府分配。只是女子數(shù)量太少，便是等也等不到。”

  霍純皺眉道：“這幾年不論是聘財還是陪嫁都一味追求豐厚，哪怕家中負(fù)擔(dān)不起也不肯減少，生怕失了面子叫人說閑話。”

  溫清寧道：“風(fēng)氣問題，不好管，便是要改變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不過，另有一事倒是可以立竿見影?！?br />
  “什么？”霍純立刻來了興趣。

  “控制后院妾室數(shù)量?！?br />
  溫清寧解釋道：

  “我朝律法中本就有規(guī)定妾室數(shù)量，親王可以納十人，郡王及一品官不超過五人，隨官階降低，依次減少，五品官只能納一人，六品及以下不可納妾。若年過四十仍無子嗣，為延續(xù)香火才可以納一妾。

  “然而實際上，高官、勛貴、富豪商賈、甚至于少有家資的普通人家，都妻妾成群。這些女子一旦失了寵愛，就只能在后院深宅中空耗光陰……我覺得既有律法還是依法而行比較好?！?br />
  霍純瞬間醍醐灌頂：“此等為國為民之舉，本官便是冒死也要說動圣人，大查、嚴(yán)查、特查！”

  厚重的門簾子被掀起，霍純伸直胳膊指向一臉菜色的楚湯，奸笑道：“你們完了！有能耐把整個長安的大糞扔我家院子里去！”

  楚湯一臉懵。

  溫清寧遞給他一盞茶：“還要繼續(xù)聽嗎？”

  楚湯抱著茶杯蔫兒噠噠地坐在凳子上，無精打采道：“看在我也算是救過你的份上，別說了，你想問啥，我都招。”

  溫清寧笑瞇瞇道：“桑梓是誰？長什么樣子？家住何處？”

  “桑梓是我家酒樓的伙計，吃住都在酒樓。長相……娃娃臉，你要去我家酒樓，長的一團(tuán)孩子氣的就是他?！背f道，“他就負(fù)責(zé)幫我打探這家伙的行蹤，沒動手，你們別難為他?！?br />
  溫清寧說道：“這是自然，尋他也不過是例行問話。”

  她話鋒隨即一轉(zhuǎn)，直白問道：“如此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