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寧輕輕點了下頭：“傾腳工都在夜里上工，羊老丈能在河中救起一名女子，可見那女子落水時間并不久。女子深夜落水，怎么看都不像意外。這事先讓平安去查著，我有別的事與侯爺說?！?br />
  她起身回了一趟內(nèi)室，將昨夜整理好的線索拿給沈鈞行。

  “侯爺，您先看，將您覺得應(yīng)該是一起的放到一處?！?br />
  沈鈞行聞言輕揚眉尾，翻閱起來。

  待他看完最后一張，厚厚的一摞紙被分成三份。

  他指著最厚的一份說道：“施子春、左歸朋、侯文金歸為一處，這三人的案子暫時沒發(fā)現(xiàn)牽扯其他案子，剩下的姚少微和鐘從易單分一處，二人一個涉及曹浮山，另一個則與大溝堡一事有關(guān)。”

  “侯爺與我想的一樣，但這其中還缺了一環(huán)，或者說一個人。”溫清寧手指在桌面上虛畫了一個圓，緩緩說道，“一個能把所有人聚集連起來的人?！?br />
  沈鈞行皺眉道：“寫那本《教坊玄怪錄》的人？”

  溫清寧慢慢搖了搖頭：“我不太確定……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明白他為什么要寫這本書。如果是警告或者要引起被害人恐慌，他怎么能確定被害人就一定會看？看話本的人終究還是少數(shù)，尤其是對于已經(jīng)踏入朝堂的人來說?！?br />
  “像施子春和左歸朋這種人便是看了也不見的會害怕?！鄙蜮x行說道，“他們怕是都想不起來自己做過這種事。”

  溫清寧緩緩嘆了一口氣：“作惡之人哪里是個話本中的鬼神就能嚇倒的?！?br />
  屋中安靜了一瞬。

  溫清寧望著最厚的一摞紙，開口說道：“侯爺若信得過，施子春、左歸朋和侯文金的案子可否交由我來查？”

  沈鈞行笑道：“這事若連你都信不過，沈某還能信誰？”

  溫清寧眼底笑意浮現(xiàn)：“下晌我先去第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還有當時的筆錄、驗狀，驗尸的仵作，如果方便我還想與那采掇客棧的掌柜和伙計談?wù)??！?br />
  沈鈞行頷首說道：“可以，李立身負責帶人看守，他應(yīng)當認得你，我也會將韓君正派去，要看什么只管尋他要。尸身可要看？”

  “不是被懷安縣公府帶回去了？”溫清寧問道。

  “圣人已將此案徹底交由我與謝景儉負責，驗尸也是為了破案，施信昌如果阻攔……”沈鈞行頓了一下，瞇了瞇眼，“那就先從懷安縣公府查起，有什么事是比親子的死還要重要呢？”

  “有道理?！睖厍鍖幷f道，“我們查案的時候，正好可以把找頭顱的事交給他們?！?br />
  二人說定，看到時辰差不多了，便收了話頭各自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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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掇客棧在位于長興坊，溫清寧帶著竽瑟到客棧時，韓君正已經(jīng)帶著東西等在那里。

  “郡君安康?！表n君正一看到人，連忙上前見禮。

  溫清寧望著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笑道：“韓記供瞧著比年前精神了許多，想來離換個身份不遠了?！?br />
  “幸得侯爺看重提拔。”韓君正躬身說道，“郡君要的東西小吏都帶來了，但這客棧的掌柜和伙計還關(guān)在京兆府獄，如果要問話，需得去那里。懷安縣公夫人嚷嚷著要讓他們償命，為了不叫他們出意外，便先收押在獄里?！?br />
  溫清寧“嗯”了一聲：“先進去看看?！?br />
  守在門口的李立身見二人說完話，立即上前行禮：“見過郡君，見過記供。侯爺方才差人遞話，我等任由郡君差使?！?br />
  溫清寧正色道：“你將當日情景詳細說下，包括每個人的反應(yīng)和神態(tài)。只撿你記憶深刻的說，記不清、不確定或者需要回想的不用說?！闭f完，又對韓君正說道，“你來記錄?！?br />
  李立身怔了一息，看著掏出紙筆的韓君正，趕緊說道：“那一日相王只帶了一個姓梅的典衛(wèi)進去，讓我們留在客棧外安撫百姓。相王才剛進去，那掌柜的就被梅典衛(wèi)嚇得暈了過去……后來相王說這種兇案他查不了，讓我等把此地看護起來。對了，相王當時還吐了，那個梅典衛(wèi)還打了施子春的長隨?！?br />
  溫清寧停在大堂，一邊聽，一邊放眼朝各處看去。

  客棧與其他客棧沒什么不同，中間放了桌凳，柜臺旁的一間屋子貼著京兆府的封條，待李立身說完方才問道：“那間屋子就是施子春出事時住的？”

  “是?！崩盍⑸碲s緊上前揭下封條，將門打開。

  門一打開，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搓著胳膊嘀咕了一句：“這屋怎得這么冷！”

  溫清寧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望著床榻問道：“施子春是死在那里？斷頭？”

  李立身點了一下頭，點完突然心里發(fā)毛。

  “可有人動過屋中之物？”溫清寧又問。

  “沒有?！崩盍⑸砘氐?，“除了勘驗和懷安縣公府的人來拉尸骸，其他時候都再沒有放任何一個人進去。”

  溫清寧沉吟片刻，看了看柜臺，又看了看床榻，讓竽瑟去柜臺邊，自己則提步進屋，隨即關(guān)門，站在床榻邊用正常的音量“啊”了一聲。

  跟著開門朝竽瑟問道：“能聽到嗎？”

  竽瑟點點頭：“聽得很清楚?！?br />
  溫清寧垂眸沉思：隔音不好，也就是說里面如果發(fā)生什么事情，柜臺那里應(yīng)該聽得到。

  她重新回到床榻邊，盯著看了一會兒，直接躺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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