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晦日
阿深看到犢車怔了一怔,顧不得流血的手指,揚起笑臉迎了上去。
“貴客吃些什么酒?”
“一壇十觴不醉,一壇嬌兒白,多的賞你?!?br />
話落,車簾里探出一只纖纖玉手,蔥白的指尖拈著一個圓圓的金餅。
金餅被女子拎在半空,好似天空中旋著的明月。
阿深笑容一滯,隨即咧開了嘴角,面上帶著夸張的笑容伸出兩只手去接住落下的金餅:“夫人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拎酒?!?br />
她一臉激動地緊緊攥握著金餅,轉(zhuǎn)身進鋪子時,左腳絆右腳,打了個趔趄,往前連奔了幾步,扶到門框才站穩(wěn)。
須摩看她這樣,正要開口問問又怎么了,話沒出口就被打斷。
“一壇十觴不醉,一壇嬌兒白!”阿深歡喜地晃了晃手上的金餅,“貴客付的酒錢,說多的算我的賞錢。這金餅我自留下,酒錢須摩姐姐直接從我的工錢里撥過去好了。”
說完,將金餅塞進懷里,接過伙計遞過來兩壇子酒,又出了鋪子。
須摩沉著臉朝賬房說了一句:“按她說的做?!北愀顺鋈?。
剛一出門,就看到她畢恭畢敬,身姿端正地把酒送進車里。
須摩愣了一瞬,原以為阿深又招惹了哪個富家子弟,這才跟出來待看,免得再惹了是非,沒成想竟是一個女子!
她雖然沒有看到車中之人的樣貌,但那從車里溢出來的綿柔香味是只有女子才會使用的。
“車里是誰?”
阿深斜了她一眼,眼神警惕:“做什么?須摩姐姐要搶我的客人嗎?”
須摩明知道知道阿深在拿話堵自己,卻不好再多問。
鋪子里最忌諱搶奪客人,別管她有沒有這個想法,傳出了這種話,到底影響不好。
“別再惹麻煩!”
阿深翻了個白眼:“須摩姐姐有這功夫不如多賣兩壇子酒。今年賣的酒再不如妹妹,這管事的位置,姐姐也不好意思再坐了不是?”說著擰著腰肢往里走,“對了,明日我告假,要去看彩車接福?!?br />
須摩氣的胸脯起伏,臉色難看。
另一邊,沈鈞行回到武安侯府,梳洗更衣命人看管好程松,便入宮面圣。
他前腳才進宮,侯文金后腳便帶人進了長安。
“陸評事,本官準備直接面圣,你可要同去?”
大理評事陸思忠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官服,躬身說道:“郎官可否容下官回去梳洗,另換一身干凈的袍服?”
侯文金聞言,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二人風(fēng)塵仆仆大半個月,一身塵土的入宮覲見實在不妥:“如此,本官便也回府收拾妥當再面圣?!?br />
陸思忠沉吟片刻,斟酌著開口:“郎官不如先遞書奏請?眼下宮門將關(guān),若是貿(mào)然奏事,這時辰上……”
侯文金抬頭看了眼漸漸黑下了的天色,嘆了口氣:“幸得你提醒,左右只有一夜,先遞文書等圣人傳見吧。這文書……”
聽他話說一半,陸思忠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彎腰下拜:“文書就勞郎官費心,下官沒看好犯人,又沒來得及阻止真兇自戕, 需得寫下請罪表?!?br />
侯文金眼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他拍了拍陸思忠的肩膀,勸道:“我與你領(lǐng)了圣命同去汝州,必會幫你在圣人面前說清始末?!?br />
陸思忠作揖拜謝:“多謝郎官?!?br />
侯文金擺擺手,隨即吩咐隨侍拉著三具尸骸和陶棋、溫宜寧母女離開。
沒過一會兒,就剩下陸思忠與他的長隨。
他起身望著離去的一眾人,偏頭小聲吩咐:“你去尋霍端公,告訴他在汝州時,那位郡君得罪了侯郎官,請他去尋武安侯說和一下。他如果問別的,你只說不清楚?!?br />
長隨點了點頭,領(lǐng)命離去。
陸思忠剛要回府,扭頭看到賣糖葫蘆的小販,出聲把人喊?。骸皝硪淮??!?br />
紅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蘆看得人頓生食欲。
他才咬了一口,猛地頓住,捂臉皺眉:“怎么又沒去核?疼死我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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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溫清寧覺得自己都沒有睡多一會兒天就亮了。
她睡眼惺忪的側(cè)倚在墻上,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還不住地打著哈欠。
竽瑟瞧她那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郡君困就再睡會兒,左右咱們今日無事,等您睡飽了咱們再出去玩?!?br />
溫清寧拿手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頭,一邊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邊說道:“咱們說好了要去曲江池看儺戲,那地方平日里就人多的很,今日肯定會更多,咱們?nèi)ネ砹伺率钦疾坏胶玫胤健!?br />
昨日回到延祚坊,恰好碰到神婆六姑、莊大柱和丁掌柜在吃酒,三人便叫了他們一起。
一伙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便聊到了后半夜。
溫清寧就是從莊大柱口中聽說曲江池要辦儺戲的事,說是為了去去晦氣。
去年一整年,從年頭到年尾就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