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恐怖的現(xiàn)場
曲江池位于長安城東南角的曲池坊,其內(nèi)宮殿連綿,亭臺樓閣起伏,水深波碧伴著花紅柳綠,讓此地成為長安百姓最喜賞游之地。
眾人到時,護城衛(wèi)已經(jīng)尋了行鄣把整個亭子圍遮起來。
然而即使看不到里面恐怖至極的景象,光沖鼻而來的血腥味也足以讓人驚駭退避。
沈鈞行環(huán)視一圈,看到遠遠觀望的百姓,皺眉吩咐:“將無干人等驅(qū)散,但不得驚擾百姓?!?br />
差役應(yīng)了聲“是”,另叫了一小隊人去驅(qū)離看熱鬧的人。
“吳仵作,你去勘驗?!鄙蜮x行說完,轉(zhuǎn)而看向被兩個護城衛(wèi)送到面前的兩人。
其中一人年長,約莫五十來歲,稀軟的八字胡垂鋪在嘴唇兩側(cè),姓江,是坊正。
另一人年近而立,穿著半舊的冬衣,背著囊篋,是以賣畫為生的畫師郭守節(jié)。
“怎么發(fā)現(xiàn)的?”沈鈞行沒有點明回話之人,好似隨口一問。
關(guān)崖見他開始問話,朝兩名護城衛(wèi)使了個眼色,帶著人走遠去和其他的差役做交接撤離。
先開口的是江坊正:“小人有個習(xí)慣,就是宵禁結(jié)束后會沿著街巷走一遍再回家,今日路上正好碰到急急慌慌往外走的郭畫師,便多嘴問了一句,一聽左公子出事就趕緊和他去報官,路上正好碰見關(guān)中侯,就和他提了一句?!?br />
沈鈞行輕輕點動下巴,轉(zhuǎn)而看向畫師郭守節(jié),后者臉色泛紅,額頭冒汗,還不停地舔著嘴唇,呼吸急促,一副要昏厥的樣子。
“郭守節(jié),你有舊疾?”
“沒……沒有,就是一緊張就會這樣?!惫毓?jié)搖了搖頭,眼神發(fā)直,就連聲音都在打哆嗦。
江坊正插嘴說道:“他要不是因著這個毛病,說不定也能混個一官半職?!?br />
沈鈞行分出一抹余光掃了江坊正一眼,再次問道:“你還能回話嗎?”
郭守節(jié)用力閉了閉眼睛,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復(fù)下來,反復(fù)幾次后才開口回話:“小人每日都會趁著早上人少,到這里畫上一幅畫。今天和往常一樣,沒想到會看到左公子……抱著……抱著……噦——”
想起那詭異又恐怖的場景,他嚇得結(jié)巴了一下,旋即側(cè)身嘔吐。
“噦——”
緊跟著又是幾道重疊的嘔吐聲,是守在行鄣外的差役。
沈鈞行后撤半步,避開地上的嘔吐物,跟著看向面色雖然難看,但沒有跟著吐的江坊正:“坊正瞧著倒還好?!?br />
江坊正尷尬地咧了咧嘴角:“小人膽子小,光聞到那股子血腥味壓根就沒敢細瞧,只瞥見地上紅紅白白的東西,還有左公子的衣擺?!?br />
紅紅白白?
沈鈞行聞言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了眼被行鄣圍起來的亭子,目光緊緊鎖著江坊正的表情,沉聲問道:“那你如何認定死的就是左歸朋?”
江坊正突然變得神神叨叨:“是他那身衣服?!?br />
他四下看了一圈,往前探出半步,一扇一扇的鼻翼顯出他的激動,“懷安縣公家的小公子不是那啥了嘛,昨天左公子叫了些人,占下整個曲江亭為縣公家的小公子送別?!?br />
說著,江坊正左臉抽了一下,“您說這送別就好好送,一個個穿紅著綠的不像話,尤其是這位……”
他朝亭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沒有提左歸朋的名字,“他穿的衣服上不光寫了字,還畫了畫!這是不是對亡者不敬?所以說人還是要有些忌諱,要不然準出事?!?br />
沈鈞行發(fā)現(xiàn)這坊正是個話癆,卻又不能打斷,以免錯過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只能耐著性子擰眉問道:“你不是看不清,怎么曉得衣服上有字有畫?是聽說還是親眼所見?”
“是小人親眼看見的,可不敢哄騙您?!苯徽柑彀l(fā)誓,“昨天原本是小人家的小兒子在此相看的日子,小人一家來的早些,正好看到他們在亭子里燒東西,礙于職責(zé)就壯著膽子上前問了問,這才看清了左公子穿的衣裳?!?br />
坊正不僅掌管坊門的鑰匙,還要負責(zé)坊內(nèi)治安與稅收,其職責(zé)與里正相似。
“燒的什么?”沈鈞行問道。
“也是衣裳,和左公子身上穿的一、模、一、樣?!狈徽L調(diào)子小聲說道。
“一模一樣?”沈鈞行聲音微冷,“連上面的字畫都一樣?”
“這……”江坊正語塞。
沈鈞行沉聲告誡:“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不要亂加。當(dāng)時在場的除了左歸朋還有誰?”
“是?!苯徽⒓纯s了縮脖子,“小人只認識沈大公子,他過去常帶著家眷來這兒玩,就混了個臉熟?!?br />
沈鈞行眉心一跳:“是安陸侯府的沈沐懷?”
“是安陸侯府的大公子,具體叫什么小人倒是不知?!苯徽Z氣倏地一變,透出幾分敬佩,“不過這個大公子是個厲害的,每次來帶的女眷幾乎都不重樣?!?br />
沈鈞行臉色一沉,竟沒想到沈沐懷會和左歸朋等人混到一起,還真是出息了!
眼角余光瞥見小跑趕來的韓君正,抬手將人喚到近前,指了指江坊正和已經(jīng)吐不出來東西只剩干嘔的畫師郭守節(jié),吩咐道,“你來問話做記錄?!?br />
原本只是來記口供的韓君正怔了一怔,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侯爺放心,小吏定將事情辦好?!?br />
沈鈞行頷首,轉(zhuǎn)而朝亭子走去。
他剛一繞過行鄣,進入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