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葉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下官也心有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個說法呀？”

  唐文秩斜瞥一眼，看到那一杖又一杖砸得身形微晃，卻仍舊面不改色的男子時，不由地閉了閉眼。

  跟著又看了看如喪考妣的安定長公主，提醒道：“出宮安撫學(xué)子、百姓的是郡王殿下?！痹掍h一轉(zhuǎn)，“雖說離上朝還有些時辰，但此案跨度久，又涉及舊案，本相需好好研讀才行。”

  章延庭琢磨了一下，眼中一亮，邁步追攆：“相爺慢行，容下官一并參詳。”

  葉圭望著茅塞頓開的章延庭，無奈嘆息。

  別看圣人罰了武安侯，可讓郡王去安撫舉子和百姓也在向眾臣表明他的態(tài)度。

  這一回，說不好就要刮下一層肉來。

  風(fēng)林侯周應(yīng)武湊近魏國公，小聲詢問：“國公，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除了請罪什么都不要做。”魏國公嘆息道，“尚觀做錯了事，子不教父之過，我會讓忠衡夫妻去賠罪?！?br />
  “賠罪？去向那個溫氏女？”周應(yīng)武不太明白。

  “溫氏女？”魏國公表情莫測，“一個才回來的郡王，一個靠著軍功盛眷立足的武將，能使喚動那些學(xué)子？知道拿百姓、律法說事？”

  周應(yīng)武聽清楚了魏國公的低語，愕然道：“你是說，那女子才是……”

  “到底是溫輔教出來的女兒，一脈相承的……不識相?！蔽簢嫔淠白甙??！?br />
  安定長公主望著自始至終都沒有與自己有任何眼神交流的兩個人，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獨自留下的馮騰正要不知該做什么時，忽然看到馮原從殿中走出，連忙上前：“大父?！?br />
  馮原把一盒藥膏遞給他，小聲囑咐：“圣人所賜，待行刑結(jié)束你給侯爺涂上，再去太醫(yī)署提點一句，圣人希望聽到些好消息。”

  馮騰捧著藥膏，湊近說道：“大父，謝少卿說了些話，是關(guān)于溫小娘子和侯爺?shù)?，孫兒想了想還是告訴您的好。。”

  聽話聽音，在宮里沉浮一輩子的馮原立刻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抬手止住：“我再教你一樣?！?br />
  馮騰趕忙垂首。

  “誰說了什么，是圣人交代的，你要對圣人知無不言。旁的你可以選擇過耳不聞，也可以選擇入耳不語，還可以選擇看人說話?！瘪T原說完，對上沈鈞行看過來的眼神，笑了笑退回殿中。

  馮騰順著自家干爺爺?shù)囊暰€看過去，目光閃爍，心中有了選擇。

  瞧武安侯對溫小娘子的樣子，謝少卿那信不信的話自然也就沒什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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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初一，咬災(zāi)日，寒風(fēng)凜凜，捋綿扯絮的大雪花一朵又一朵的被拍在窗戶上。

  被禁止“面圣”的沈鈞行暫停了一切職務(wù)，不用去京兆府廨處理雞零雜碎的案件，也不用挨更低夜的帶兵巡邏。

  陡然閑下來的他借著身上的杖傷，以需要高談?wù)疹櫈橛桑固故幨幍陌徇M了丁掌柜的后院，住到東屋。

  熱氣騰騰的屋子里，溫清寧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暖炕上。

  沈鈞行搬了把椅子窩坐在暖炕旁，用視線在女子的臉上一點點臨摹。

  高談和太醫(yī)令的話在耳邊響起：已經(jīng)脫險，睡到該醒的時候就醒了。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整個人放松下來，忽然笑了起來，喃喃低語：

  “還好你沒事……可是受傷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在長安再多留一段時間？或者我送你回汝州？妙音婢，你知不知道我……你肯定知道，只是不讓沈某說。”

  他嘆了口氣，目光停留在溫清寧被包扎過的手上，悄悄地試探著伸出手指，一寸、兩寸、三寸……

  正要碰到那素白的手指時，門簾響動。

  沈鈞行嗖的一下收回手，又噌的一下跳站起來，仿佛一只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塵埃落定，劉……”陳無諱說到一半，看到自家表弟那驚魂未定、做賊心虛的模樣，視線在他通紅的耳朵上轉(zhuǎn)了一圈，旋即露出玩味打趣的表情，“咱們雖然做不了正人君子，可也不能往登徒浪子上頭去吧?！?br />
  沈鈞行聞言，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暖炕上的女子，見人沒醒，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心說：自己也沒想做什么。

  他轉(zhuǎn)頭太快，若再晚上幾息，就能看到溫清寧輕輕顫動的眼睫以及那往里稍稍挪了一寸躲起來的手。

  “出結(jié)果了？”沈鈞行正色問道。

  陳無諱對上他那一本正經(jīng)的冷臉，轉(zhuǎn)頭對平安撇了撇嘴，方才說道：“算是吧?！?br />
  溫清寧聽到二人換了話題，猶豫片刻，還是睜開眼，悶咳一聲。

  沈鈞行猛地轉(zhuǎn)身：“你醒了？”

  溫清寧點了點頭，她在沈鈞行說想送自己回汝州時便醒了。

  只是那時的武安侯似乎沉浸在心事中，少見地失了警惕心。

  為了避免彼此尷尬，她才沒有睜開眼睛，繼續(xù)裝睡下去。

  “平安，去叫高談?！鄙蜮x行吩咐完，想起現(xiàn)在所在地方，出聲解釋，“我現(xiàn)在住在東屋，就是過來看看你?！?br />
  溫清寧笑了笑，轉(zhuǎn)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