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庫察縣尉
“這便是我?guī)熜至呵濉!睖厍鍖幹钢嬒裾f道,“他右眼受過傷,眼珠外鼓,眼皮壞死,連帶著右臉頰也有些走形。師兄平時都會戴眼罩,戴著眼罩的畫像我也畫了,第二張便是?!?br />
王炳翻出第二張畫像看了一眼,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一副痛苦的樣子。
這兩張畫除了外鼓的右眼珠和涂黑的圓眼罩符合溫清寧的描述外,其他五官都畫的被開除人籍了。
他“嘖”了一聲,又吸了口氣,抬起右手撓了撓眉,組織了下語言:“這畫倒是畫出了你說的特點,就是有些不太好用,真拿出去只怕會錯領(lǐng)些‘子不語’回來。這樣,府廨里有畫工,就是畫的都是通緝犯,你如果不嫌棄,我尋了他來,再畫一副……”
他斜掃了一眼會讓人做噩夢的畫像,對上溫清寧期待的眼睛,昧著良心說道,“再畫兩幅沒你畫的像,但旁人能認出來,更好用的畫像?!?br />
溫清寧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有畫工幫忙怎會嫌棄?!痹掍h一轉(zhuǎn),“王參軍真會說話,我畫技不好,讓你受苦了。不過今早庫縣尉還夸我畫的像呢!”
“庫縣尉不會是患有眼疾吧,這都沒人樣了,怎么看出來像的?!蓖醣_口而出,說完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傷人了。
溫清寧目光閃閃,她將師兄的特點畫了出來,也和王炳詳細的描繪了一遍,可王炳覺得不能用,也覺得自己畫的不像人。
那么為什么庫縣尉只隨意看了一眼就說畫的像呢?要知道她給的也是兩份畫像,放在最上面的是沒有戴眼罩的那一張。
世人在認識新的人和事物時,會試圖用自己已有的知識去認知他們,會無意識的去關(guān)注這個人和事物的特點,形成初步印象。并在這個印象的影響下對這個人和事物進行記憶,也會在下一次見到時根據(jù)特點瞬間調(diào)取記憶。
昨夜那名差役掉落氣死風燈的時候,溫清寧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回去連夜畫了畫像,早起用取過所當借口,順便拿出畫像試探。
果然,宣稱沒有見過師兄的庫縣尉無意間露了馬腳。
雖說有了師兄梁清的線索,可她反而更覺得心沉。
因為說謊遮掩的往往都是壞事。
王炳見她面色不太好,出言安慰了兩句,余光瞥見站在廊下的關(guān)崖,又說了兩句讓她不要太擔心的話,便朝關(guān)崖走去。
“溫仵作!溫仵作留步!”
溫清寧正要回斂尸房的時候,突然被人出聲叫住,轉(zhuǎn)身回望,就看到一身官袍的庫察站在京兆府廨的大門外。
庫察手上拿著一冊文書,對走過來的溫清寧說道:“上午讓幾個小吏翻了登記過所的文書,在去年那一本上找到了?!?br />
他一面說著,一面快速翻動手上的文書,時不時地做出吞咽的動作。
書頁翻動的微風卷起淡淡的酒氣,溫清寧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這……”庫察頓了一下,活動下有些發(fā)麻的舌頭,“這一頁?!?br />
注意到他的異常,溫清寧關(guān)心道:“縣尉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這是老……毛病了,原先捕賊時傷到了骨頭,熱……落下了痹癥,每到秋天都會犯?!睅觳爝诉?,又跺了跺腳,緩解突然升起的麻意,“今日午飯就喝了些藥酒,一時貪杯喝多了些?!?br />
溫清寧聽到他那捋不直舌頭的發(fā)音,心底泛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因我之事耽誤縣尉午歇,累縣尉拖著病體來尋,小女實在過意不去?!?br />
“些許小事?!睅觳煲皇滞现臅?,一手指著上面的字,“溫仵作瞧瞧,這上頭的‘梁清’是你師兄,還是同名?”
溫清寧依言去瞧,看到那一頁時眉頭低了一低。
她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想要上前,又有些遲疑,最后低聲征求道:“縣尉,我能不能自己拿著看?這字倒著,看起來有點不太方便。”
“是我疏忽了?!睅觳鞂⑹种械奈臅f了過去,收回手時,順勢抬袖擦了擦額頭。
溫清寧單手捧著文書,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書頁上,逐字逐句地看著。
上面寫著師兄梁清是在去年年初到的長安,在安仁坊積福寺落腳。
庫察看到溫清寧的手指落在積福寺的字樣上,出聲問道:“上面所記是令兄嗎?”
溫清寧恍然回神,笑著點點頭:“是我?guī)熜?,有了線索我明日便去問問。多謝縣尉,真是幫了大忙?!闭f罷鄭重下拜。
庫察抬手抹去臉上的汗珠子,又抓了抓臉和脖子,一邊說道:“溫仵作太客氣了,你我都在侯爺手下辦差,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說話間,庫察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溫清寧看到他面容扭曲,唇色發(fā)紺,聽到他說話時往回吸著口水聲音,立即問道:“縣尉可是哪里不適?要不要為你喚個大夫?”
“不必,應是困……”庫察話未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
“庫縣尉!來人??!”
溫清寧呼喊的同時,矮身查看,待看到他發(fā)散的瞳孔,瞬間驚愣,忙不迭去探他的脈搏——毫無波動。
“出了何事?”沈鈞行皺眉問道。
溫清寧仰頭望了過去,喃喃道:“死了。在我面前死了?!?br />
沈鈞行聞言立即蹲下檢查,面色微變,隨即吩咐道:“喚仵作過來?!?br />
接著命關(guān)崖帶人勘驗現(xiàn)場,待一切安排妥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