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毒餌在前,公主的絕望抉擇
暖閣之內,死寂如墳。
那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仿佛是一道無形的驚雷,將方才還勉力維持的、虛偽的平靜劈得粉碎。
太平公主的臉,是一張被瞬間抽干了所有血色的宣紙,只剩下驚恐與駭然勾勒出的、慘白的輪廓。她那雙曾流轉著無限風情與野望的鳳目,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倒映著陸羽平靜無波的臉。
“還是……你告訴母親的?”
這個問題,像是一根淬了劇毒的冰針,從她的唇間吐出,帶著徹骨的寒意,直直扎向陸羽的心臟。
在這一刻,陸羽眼前的系統(tǒng)面板上,太平公主頭頂?shù)那楦性~條劇烈地翻滾著,從未如此混亂而危險。
【驚恐(深紫)】、【背叛感(靛藍)】、【殺意(赤紅)】、【絕望(灰)】……
赤紅色的【殺意】雖然不如武則天那般濃烈,卻更加尖銳,像是一條隨時會撲上來噬咬的毒蛇。因為這殺意,源于被最信任的盟友從背后捅了一刀的、最原始的憤怒與恐懼。
陸羽沒有動,甚至沒有去看地上那灘狼藉。
他的目光,始終鎖在太平公主的眼睛里。他知道,任何一絲的閃躲,任何一點的遲疑,都會被解讀為心虛,都會坐實那最致命的指控。
他不能回答“是”,也不能回答“不是”。
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個當信任的基石崩塌之后,無論如何填補,都只會加速下陷的流沙之坑。
他緩緩地,伸出手,沒有去扶她,也沒有去碰那茶杯的碎片,只是將她面前那碟幾乎沒怎么動過的,來自西市“福記”的桂花糕,輕輕地往前推了一寸。
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讓太平公主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殿下,”陸羽終于開口,聲音平穩(wěn)得像是在談論天氣,“現(xiàn)在重要的,不是這塊糕點是誰端上來的?!?br />
他頓了頓,目光從糕點移回到她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重要的是,陛下她……不喜歡太甜的東西?!?br />
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太平公主眼中的殺意與憤怒,瞬間被一種更深的、名為“恐懼”的情緒所覆蓋。
是啊。
是誰說的,還重要嗎?
是陸羽告的密,還是母親自己洞察了一切,結果有任何不同嗎?
結果就是,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謀劃,她剛剛燃起的、足以燎天的野心,在母親的眼中,不過是一塊擺在桌上、嫌其甜膩的點心。
她想發(fā)作,想叫人,想將眼前這個將她拖入深淵的男人立刻拿下,用盡所有酷刑,逼問出一切。
可她不能。
因為她不知道,門外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暗地里,究竟是聽她的,還是聽她母親的。
這種無力感,這種連自己的府邸都無法完全掌控的絕望,讓她渾身發(fā)冷。
“你……”太平公主的聲音干澀而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你讓我……如何再信你?”
“殿下不需要信我?!标懹鸬幕卮穑俅纬龊跛囊饬?,“殿下只需要信一件事——我們,在同一條船上。一條隨時可能被風浪打翻的船?!?br />
他直視著她,眼神坦誠得近乎殘忍:“如果是我向陛下告密,殿下以為,我此刻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與您共處一室嗎?陛下是會夸我一句‘忠心可嘉’,然后將我這把用過的、沾了她女兒血的臟刀,扔進最骯臟的溝渠里;還是會像現(xiàn)在這樣,讓我做欽差,查自己,甚至……讓我每日來公主府,做陛下的眼睛?”
太平公主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不是蠢人,陸羽話語中的邏輯,她瞬間便想通了。
如果陸羽是叛徒,武則天絕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對一個已經(jīng)失去利用價值的告密者,最穩(wěn)妥的處理方式,就是讓他永遠閉嘴。
武則天現(xiàn)在的做法,更像是一種貓捉老鼠的游戲。
她不是要結果,她是在享受過程。
“她……她想看什么?”太平公主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她想看一出戲?!标懹鸾舆^話頭,語氣變得低沉而富有蠱惑力,“一出名為‘母女情深,君臣相疑’的大戲。她想看,她最疼愛的女兒,在皇權的誘惑和母親的威壓下,是如何掙扎,如何抉擇的。她也想看,她一手提拔起來的臣子,在公主的橄欖枝和君王的猜忌之間,是如何搖擺,如何取舍的?!?br />
“她將刀遞給了我,讓我查這個案子。又將一根繩索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讓我日日來見您?!标懹鹱猿暗匦α诵?,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癲狂,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絕,“殿下,您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
“一,立刻將我拿下,押送至陛下面前。向她哭訴,是臣蠱惑了您,是一臣蒙蔽了您。如此,您或許能保全性命,從此做回那個安分守己的太平公主,再也別去想那張椅子。而我,陸羽,萬劫不復。”
“二……”他向前踏了一步,距離太平公主僅有咫尺之遙,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上,凝結出的細微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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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魔鬼的私語:
“我們,就將這出戲,演給陛下看。而且,要演得比她想象的,更精彩!”
太平公主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