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句詩殺人,一句話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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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靜。
風(fēng)似乎停了,竹葉不再作響,連那條細(xì)腰惡犬都夾起了尾巴,嗚咽著不敢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gè)身著月白襕衫的年輕人身上。
“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的王勃,站在你面前,你卻只想著,讓他與狗爭食。”
這句話,不是詩,卻比任何詩句都更鋒利。
它像一柄無形的刀,精準(zhǔn)地剖開了此情此境下所有的偽裝與不堪。它剝下了鄭威華麗的衣袍,露出了內(nèi)里草包的本質(zhì);它刺穿了王勃麻木的死寂,觸碰到了他靈魂深處最驕傲也最痛的傷疤。
王勃的身軀,劇烈地一顫。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死死地盯著陸羽,像是要將這個(gè)素未謀面的“故友”看穿。
知己?
不,這世上,何曾有過真正的知己。
但這一刻,從這個(gè)陌生人嘴里說出的,對他才華的至高肯定,和對他處境的至深悲憫,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心中積郁多年的陰霾。
【叮!目標(biāo)人物王勃情感狀態(tài)發(fā)生劇烈波動(dòng)!】
【當(dāng)前情感】:【滔天怒火(赤紅)】->【極度震驚(紫)】、【屈辱(深紅)】->【感佩(亮藍(lán))】、【一絲希望(微光)】
【您成功撼動(dòng)了‘文曲星隕’的死寂之心,您的言語如同一劑良藥,正在修復(fù)其受損的傲骨。】
陸羽的心中,波瀾不驚。
他要的,就是這個(gè)效果。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鄭威。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半是羞,一半是怒。他雖然草包,但“落霞與孤鶩齊飛”這句詩,在長安城里,只要不是聾子,就都聽過。
他聽懂了陸羽的言外之意——你鄭威,有眼不識(shí)金鑲玉,竟把名滿天下的王勃當(dāng)狗一樣戲耍,簡直是暴殄天物,愚不可及!
“這算什么狗屁詩句!你輸了!你輸了!”鄭威惱羞成怒,指著陸羽的鼻子尖叫,“來人,把他給我按住!讓他吃!讓他把骨頭給我吃了!”
然而,那幾個(gè)家丁,你看我,我看你,竟沒有一個(gè)敢立刻上前。
他們被陸羽剛才那句話里蘊(yùn)含的氣勢,震懾住了。那不是官威,也不是殺氣,而是一種源自骨子里的、對文化的絕對自信,形成的一種無形碾壓。
“鄭公子,別急?!标懹鹨琅f掛著那副和煦的笑容,仿佛對方的咆哮只是清風(fēng)拂面,“在下才疏學(xué)淺,作不出什么驚天動(dòng)地的佳句。只是有感而發(fā),說了句心里話而已?!?br />
他轉(zhuǎn)向王勃,微微拱手,神情里滿是敬意:“王兄珠玉在前,我等凡夫俗子,不過是拾些碎光,勉強(qiáng)照亮腳下的路罷了。今日得見王兄,實(shí)乃三生有幸。”
這番話,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把王勃捧得越高,就顯得鄭威的行為越是愚蠢。
鄭威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陸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這是在罵我!”
“豈敢?!标懹鹨荒槦o辜地?cái)傞_手,“在下只是覺得,以文會(huì)友,高雅之事。若鄭公子覺得在下這句‘心里話’,不夠分量,那不如,請公子您,也作一句?”
他做了一個(gè)“請”的手勢,笑吟吟地看著鄭威。
“請公子,就以這‘人與犬’為題,為我等開開眼界?”
“我……”鄭威的臉?biāo)查g憋成了醬紫色。
作詩?他斗雞走狗,聲色犬馬,樣樣精通,唯獨(dú)這舞文弄墨,是他最不屑也最不擅長之事。讓他作詩,還不如讓他學(xué)狗叫來得快。
院子里的氣氛,變得無比尷尬。
那幾個(gè)家丁,都默默地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自家主子那張精彩紛呈的臉。
念奴站在院門口,捂著嘴,一雙大眼睛里,全是閃閃發(fā)亮的小星星。她家大人,實(shí)在是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把這個(gè)囂張跋扈的公子哥,逼到了墻角。
王勃也看著這一幕,他那緊握的雙拳,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悄然松開。心中那股被羞辱的滔天怒火,漸漸被一種奇異的、陌生的情緒所取代。
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場鬧劇,有些可笑。
“怎么?鄭公子是覺得此情此景,不值一詠?”陸羽步步緊逼,嘴角的笑意更濃,“還是說,公子腹有千言,卻不屑于對我這等俗人言說?”
“夠了!”
鄭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尖叫一聲。他知道,自己今天這臉,是丟盡了。再待下去,只會(huì)更難堪。
他惡狠狠地瞪了陸羽一眼,又怨毒地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王勃,仿佛要將兩人的樣貌刻在心里。
“今天算你們走運(yùn)!”他一腳踢開那條還在發(fā)懵的惡犬,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我們走!”
說罷,便領(lǐng)著一群灰頭土臉的家丁,狼狽不堪地逃離了這座破敗的院子。
院中,再次恢復(fù)了寂靜。
只是這一次,空氣中不再有劍拔弩張的火藥味,而是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微妙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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