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主的枷鎖,長史的賬房
主廳之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太平公主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針,一根根扎進馮德的耳朵里,再鉆進他的腦子里,攪碎了他最后一絲僥幸。
去馬廄。
親手清理三十六匹寶馬的嚼子、馬鞍,還有……它們拉出來的糞。
用手。
馮德那身肥碩的肉,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幅度之大,讓身上的綢緞衣衫都發(fā)出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他不是聽不懂,而是無法相信。他,馮德,在公主府呼風喚雨十幾年,在長安城的外官面前都說得上話的馮總管,要去……掏馬糞?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不只是懲罰,這是將他的人格、他的尊嚴,徹底剝下來,扔在地上,再讓三十六匹馬,用馬蹄狠狠地踩進泥里。
“殿……殿下……”馮德的嘴唇哆嗦著,試圖發(fā)出求饒的聲音,可喉嚨里像是被熱油燙過,只能擠出含混不清的音節(jié)。他的目光,絕望地投向陸羽,這個將他推入深淵的始作俑者。
然而,陸羽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陸羽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太平公主的臉上。他看著她那雙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的鳳目,心中竟生出幾分贊嘆。
好一招“以退為進”,好一招“引火燒身”。
她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喊打喊殺,而是用最冷靜的方式,做出了最狠辣的反擊。她將馮德這條爛命丟出去,當成一個警告,一個姿態(tài)。然后,她將那本更要命的“內(nèi)賬”,像一副枷鎖,不由分說地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這是在告訴陸羽:你想管?好,我讓你管。你不是要替我母親看住我嗎?那你就下來,親自走進我這片泥潭里。從此,我的臟,就是你的臟。我若傾覆,你也別想干凈。
【叮!檢測到目標【太平公主】情感狀態(tài)發(fā)生劇烈變化!】
【當前情感】:【決絕(深紫)+600】、【報復的快意(赤紅)+350】、【警惕(亮黃)+200】
【好感度已由-100,提升至-80】
陸羽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有意思。
恨意最濃烈的時候,好感度反而漲了。
這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是尋常女子。尋常的討好與順從,只會讓她鄙夷。唯有這種針鋒相對的較量,這種讓她感到“威脅”與“對等”的交鋒,才能真正地,讓她正眼看你。
“來人?!碧焦鞯穆曇?,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門外,立刻有兩名身材高大的衛(wèi)士應(yīng)聲而入。他們看到廳內(nèi)的情景,眼神一凜,卻不敢多問,只是垂手待命。
“把馮德,拖去馬廄?!碧焦鞯恼Z氣,不帶一絲波瀾,“告訴馬廄的孫管事,以后馮德就是他的副手,專職清理馬廄。若有半點懈怠,讓他直接拿馬鞭抽?!?br />
“是!”衛(wèi)士沒有絲毫猶豫,上前一左一右,像拎一只肥碩的雞仔,將已經(jīng)癱軟如泥的馮德架了起來。
“殿下饒命!殿下!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直到身體被架空,那冰冷的現(xiàn)實才終于擊潰了馮德的心理防線,他爆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兩條腿在空中亂蹬,丑態(tài)畢露。
“陸長史!陸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您跟殿下求求情??!我做牛做馬報答您!”他轉(zhuǎn)而向陸羽求救。
陸羽終于將目光,從太平公主的臉上,移到了馮德身上。
他看著那張?zhí)闇I橫流、寫滿恐懼與絕望的臉,忽然笑了。
“馮總管,”他開口了,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從容,“殿下這是給你指了條明路啊?!?br />
馮德的哭嚎,戛然而止。
陸羽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走到馮德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馬廄里,人多口雜,消息也最靈通。哪位大人又給殿下送了禮,哪位將軍又在外頭置辦了產(chǎn)業(yè),這些消息,可比你那本發(fā)了霉的舊賬,要新鮮得多。”
他拍了拍馮德那因為恐懼而冰涼的臉頰。
“想活命,就乖乖地去。把你的耳朵豎起來,把你的眼睛睜大了。什么時候,你用那些馬糞,給本官堆出一座金山來,你才算真正有了價值?!?br />
馮德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呆呆地看著陸羽,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帶著溫煦笑容的臉,一股比被罰去掏馬糞更深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魔鬼。
這個人是魔鬼。
他不僅要你的人,要你的命,他還要榨干你最后一點利用價值,讓你心甘情愿地,在糞坑里為他刨食。
衛(wèi)士不再給他哀嚎的機會,直接用一塊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將他拖了出去。那“嗚嗚”的悲鳴,很快就消失在了主廳之外。
廳內(nèi),恢復了安靜。
那個跪在地上的孫管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見無人理會,便手腳并用地,悄無聲息地爬了出去,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現(xiàn)在,這偌大的主廳里,只剩下陸羽和太平公主兩個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馮德的絕望,與龍涎香的霸道,混合成一種詭異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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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重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