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心魔
房間內(nèi),裴行之將步梨溫柔放下,拉過被子為她蓋上。
少女皺了皺眉,抓著他的衣袖不松手。
裴行之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就這樣坐在了床邊。
他取出一塊純白色的養(yǎng)魂玉,玉石散發(fā)著微光,靈氣溫煦。
他將自身靈力灌注到養(yǎng)魂玉中,然后將玉放到步梨的旁邊。
若是普通的神魂損傷,養(yǎng)個一段時間也該恢復(fù)了,只是可惜,她的傷不一樣。
裴行之摸了摸她的臉頰,傾身靠近,與她額頭相抵,沉入心神進入她的靈臺中。
這段時間他有修習(xí)神魂修補之術(shù),每次在步梨睡著的時候他就會進入她的靈臺中替她修補,只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如果告訴了她,她肯定不會同意。
裴行之自己都為心魔所困,雖然因為步梨回來了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但為她修補神魂消耗的是他自己的心神,這是個極勞累的事情。
而且每次耗費了極大的心力,收效卻甚微,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也是步梨完全對他不設(shè)防,不然他是不可能在她不察覺的情況下完成這件事的。
每一次進入她的靈臺中,裴行之總會心顫。
那盛放神魂的靈臺已然崩裂成碎片,周圍縈繞著黑灰色的雜質(zhì),散發(fā)出的惡意十分陰寒。
步梨的神魂蜷縮在碎片的角落,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雖是沉睡狀態(tài),但小臉皺著,看起來就很難受委屈。
裴行之的一縷魂力化成的自己先是抱了抱她,才開始進行修復(fù)工作。
那些黑色雜質(zhì)被他一點一點撥開化掉,兩個時辰過去,只清除巴掌大的黑塊,他卻已經(jīng)感覺到了極大的疲憊。
他再次抱了抱步梨,準(zhǔn)備退出去時,變故突生。
一團灰色的霧氣突然從黑色雜質(zhì)中出現(xiàn),朝他急速攻來。
裴行之臉色微變,下意識想抵御,又想起這是在步梨的靈臺中,貿(mào)然出手只會傷到她。
于是他連忙退出來,卻還是被那團霧氣攻擊到。
隨著那股受創(chuàng)的魂力回歸,一幅畫面猛地撞入他的腦海。
白茫茫的雪原上,他漫無目的地走著。
身后有熟悉的、刻入靈魂的聲音傳來:“裴行之,我喜歡你。”
他臉色一喜,轉(zhuǎn)身時那笑容卻僵住了。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中握著的本命劍,利刃已深深刺入少女的胸膛。
裴行之愣了神,鮮紅的血蔓延到腳下。
他踉蹌跪倒,雙手顫抖著抱起她。
“步梨,阿梨……”裴行之聲音哽咽,無措地呼喊著,“你說你要許我不離的,別再離開我,你不可以食言……”
耳邊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是你先食言的不是嗎?是誰說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裴行之身體僵住,如墜深淵。
那聲音還在繼續(xù):【外人皆言飛霜君光風(fēng)霽月,守正不阿,可就是如此正直之人,卻親手殺了自己相濡以沫的道侶呢?!?br />
【她可是那么喜歡你,若我是你,早自刎謝罪了?!?br />
裴行之望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斷刃,神情怔怔。
【多狠吶,你用自己的摯心殺了摯愛?!?br />
裴行之渾身發(fā)寒,“你別說了……”
【為什么不說,你是想逃避嗎?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飛霜君也如此懦弱啊……】
“我讓你別說了!”他握著那把斷刃,揮手刺向虛空中。
心魔幻境寸寸崩裂……
房間內(nèi)的裴行之猛地睜開眼,滿頭大汗,心臟鈍鈍刺疼,喉間血腥氣上涌。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步梨,轉(zhuǎn)身拉開門,幾乎是逃離般沖了出去。
前面船艙中,看了半宿玉簡的幾人有些疲憊,突然感應(yīng)到了一股強烈逸散又瞬間收束的心魔氣息,同時醒了神。
四人相視一眼,連忙起身來到步梨的房間,里面只有一個熟睡的人。
云既白讓葉舞和全棲遲留下,帶著虞子嘉來到了船尾。
夜色冷寂,那道霜藍(lán)色的身影一只手死死抓著欄桿,指節(jié)因極度用力而扭曲、泛白。
整個人痛苦地佝僂著,肩膀隨著急促的喘息劇烈顫抖。
云既白眉頭緊皺:“小師叔,你……”
“我沒事。”裴行之頭也沒回,聲音壓抑嘶啞。
“裴……”虞子嘉話語一頓,“你的情況很不好?!?br />
他看到了那一截沾染著暗紅血跡的發(fā)尾。
全棲遲和葉舞來到這里。
全棲遲看著那人,語氣不贊同:“自己都泥菩薩過河,還做這種事情?!?br />
云既白小聲詢問:“怎么了?”
全棲遲附在他耳邊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情說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