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腳下的廢棄量子物理實驗室，像一只蟄伏在冰雪中的鋼鐵巨獸，寂靜無聲。情報商人給的坐標分毫不差，但越是準確，林默心里那股不安就越強烈。黑鴉的“禮物”，從來都是裹著蜜糖的毒藥。

  凌衍傷勢未愈，強行跟來風險太大，再次留守。這次潛入的只有林默、林曉和蘇婉。蘇婉用技術手段暫時屏蔽了實驗室外圍幾個老舊的監(jiān)控探頭，三人從一個破損的通風管道鉆了進去。

  內部比想象中更詭異。沒有燈光，只有一些廢棄儀器屏幕上殘留的、微弱閃爍的熒光，勾勒出扭曲的影子?？諝獗洌瑤е还山饘俸统粞醯幕旌蠚馕?。最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這里的空間感極其錯亂。

  明明沿著一條走廊直走，拐過一個彎后，卻似乎又回到了起點？墻壁上的銹跡、地面的裂紋，都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不對勁……”林曉小聲說，聲音發(fā)顫，“這里的‘感覺’……是循環(huán)的，像……像在一個圓環(huán)里跑。”

  蘇婉操作著便攜探測器，屏幕上的數據亂跳：“空間讀數異常……有強烈的能量折疊跡象……我們可能進入了一個……閉環(huán)空間？”

  林默心一沉。鏡像空間？織網者竟然能把現實空間改造成這樣？

  他嘗試用異能設定一個“因”：在走過的路口留下一個不易察覺的能量標記。

  然而，當他們再次經過“同一個”路口時，那個標記消失了，或者說，根本從未存在過。這個空間不僅在循環(huán)，還在不斷“重置”！

  突然，側面的墻壁如同水波般蕩漾，一支閃爍著幽藍能量的箭矢無聲無息地射出，直取林默后心！

  “哥！”林曉尖叫。

  林默猛地側身，箭矢擦著胳膊飛過，打在對面墻上，卻如同融入水中般消失不見。

  攻擊來自空間本身！

  緊接著，更多的攻擊從四面八方涌現——能量射線、突然塌陷的地板、從天花板垂下的粘稠能量網……防不勝防。這些攻擊并非無限，但每當空間循環(huán)重置一次，它們也會隨之刷新！

  他們就像被困在了一個擁有固定腳本、卻會無限重復的死亡游戲里。

  更可怕的是心智上的折磨。一次次經歷相同的場景，看到相同的細節(jié)，明知是循環(huán)卻無法打破，這種絕望感如同潮水，一點點侵蝕著人的理智。蘇婉已經開始有些神經質地重復檢查探測器上的數據，盡管那些數字每次循環(huán)都一模一樣。

  林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單純躲避和防御沒有盡頭，必須找到這個循環(huán)的“開關”或者“漏洞”。

  他仔細觀察每一次循環(huán)的細節(jié)。攻擊的模式、空間重置的瞬間、甚至空氣中能量流動的細微變化。

  在一次險些被能量網罩住的危機后，林默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每一次攻擊的出現，似乎都嚴格遵循著某種“因果”順序！比如，一定是先有墻壁波動（因），才有箭矢射出（果）；一定是先有地面發(fā)出特定頻率的震動（因），才有塌陷（果）。

  這個鏡像空間，不僅僅是在空間上循環(huán)，更是在“因果律”上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環(huán)！

  想要打破它，就必須同時切斷多個維持這個循環(huán)的關鍵“因果鏈”！

  但這需要精準地找出那些關鍵的“因”，并在極短時間內，在循環(huán)重置前，將它們全部否定！

  這超出了林默的能力范圍，他一次只能設定或影響一個“因”。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臉色蒼白、精神壓力巨大的林曉。

  “曉曉！”他抓住妹妹的肩膀，眼神銳利得嚇人，“聽著！這個陷阱是靠因果循環(huán)維持的！我需要你……同時否決掉幾個關鍵的‘初始因’！”

  林曉茫然又恐懼地看著他：“同時……否決多個？我……我沒試過……我不知道行不行……”

  “你必須行！”林默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下一個循環(huán)開始后，我會指出目標！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新的循環(huán)開始。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死寂。

  林默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著空間中最細微的能量波動。

  “左前方墻壁能量凝聚！是箭矢的因！”

  “右后方地面高頻震動！是塌陷的因！”

  “頭頂能量網開始編織！是束縛的因！”

  他語速極快，精準地報出三個即將觸發(fā)的攻擊的“起始點”！

  “曉曉！就是現在！否決它們‘即將觸發(fā)攻擊’這個事實！全部！”

  林曉嚇得閉上眼睛，小臉扭曲，幾乎將所有的精神和意志力都壓榨出來！她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要裂開，同時鎖定三個不同的點，對著那無形的、即將成型的“因果”，發(fā)出了迄今為止最強烈的否定意志！

  “否決！箭矢不出現！”

  “否決！地面不塌陷！”

  “否決！能量網不形成！”

  嗡——！

  一股無形的、劇烈的波動以林曉為中心擴散開來！

  那三個被鎖定的“因”所在的空間點，猛地發(fā)生了極其短暫的扭曲和凝滯！

  左前方墻壁的能量光芒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右后方地面的震動戛然而止。

  頭頂正在編織的能量網像斷了線的蛛絲，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