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屋里的空氣都快凝住了。

  三個人，外加一個昏迷不醒的，擠在這屁大點的地方，連呼吸都覺得憋屈。龍組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好像還懸在頭頂，隨時可能破門而入。這地方，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得換個地方?！绷帜蚱瞥聊?，聲音干巴巴的。

  蘇婉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接話：“我……我試試看吧。家里以前還有些邊邊角角的關(guān)系，不知道現(xiàn)在還管不管用?！?br />
  她拿出那個屏幕碎了好幾道的平板，手指在上面戳戳點點，眉頭擰得死緊。

  林默沒抱太大希望。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蘇婉居然真抬起頭，眼神里有點意外。

  “找到了一個……可能行的地方?！?br />
  “哪兒？”

  “舊城區(qū)，一家倒閉了很久的書店。產(chǎn)權(quán)有點復(fù)雜，一直沒處理掉?！彼哑桨遛D(zhuǎn)過來，上面是幾張看起來就很有年頭的建筑照片，“關(guān)鍵是，據(jù)說這店以前的主人有點怪癖，挖了個不小的地下室，入口很隱蔽。商業(yè)聯(lián)合會那邊檔案里有點模糊記錄，但沒人當回事?！?br />
  舊書店？地下室？

  聽起來不怎么舒服，但眼下，隱蔽比舒服重要一萬倍。

  “就它了?！绷帜⒖膛陌濉?br />
  沒什么家當可搬，主要就是那個昏迷的女人。林默用舊床單做了個簡易擔架，和蘇婉兩人小心翼翼地把人抬下樓，塞進蘇婉不知道從哪兒又叫來的那輛破舊面包車。

  車子七拐八繞，開進了一片幾乎被城市遺忘的老城區(qū)。街道狹窄，路燈昏暗，兩邊的房子都破破敗敗的。

  那家書店就在一條更窄的巷子盡頭，門臉歪斜，招牌上的字都掉光了，只剩下一點銹跡斑斑的框架。一股陳腐的紙張和灰塵味道撲面而來。

  推開門，灰塵簌簌落下。里面空間比想象中大，但堆滿了廢棄的書架和爛書，蜘蛛網(wǎng)到處都是，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入口在這邊?！碧K婉根據(jù)模糊的提示，挪開一個幾乎散架的巨大書架，后面果然露出一道向下的、狹窄的木樓梯。

  地下室空氣更差，但空間確實不小，分成里外兩間，雖然滿是灰塵和雜物，但起碼能住人，墻壁厚實，感覺隔音也不錯。

  “就這兒了?！绷帜闪丝跉?，總算有個能藏身的地方。

  收拾起來是個大工程。三個人都累得跟死狗一樣，但還是得咬牙干。掃地，擦灰，把那些破爛書架和發(fā)霉的書清理到角落，騰出睡覺的地方。

  林曉負責看著那個昏迷的女人，給她擦擦臉，喂點水。女人依舊毫無反應(yīng)，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林默和蘇婉則忙著清理雜物。蘇婉一邊嘟囔著“這輩子沒干過這么多活”，一邊還是認命地搬著東西。

  就在林默搬起一摞特別沉重的舊書，想把它們?nèi)拥浇锹淅牙飼r，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么，一個踉蹌，手里的書嘩啦一下散落一地。

  有幾本正好滑到了床邊。

  其中一本厚厚的、硬殼封面的舊書，啪嗒一下，撞在了床腳。

  就在書脊接觸到床腳木頭的那一瞬間——

  異變陡生！

  那本靜靜躺在地上的舊書，毫無征兆地、瘋狂地自動翻頁起來！

  嘩啦啦啦——！

  聲音又急又響，紙頁以一種根本看不清的速度瘋狂閃動，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殘影！

  “怎么回事？！”蘇婉嚇得尖叫一聲，差點把手里的抹布扔掉。

  林默也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本發(fā)瘋的書。

  這景象……太詭異了！

  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還在后面。

  放在床邊小凳子上、給女人擦臉用的一杯清水，水面突然劇烈地蕩漾起來！

  然后，在三人驚恐的注視下，那些剛剛灑出來、還在向下流淌的水珠，像是被按了倒帶鍵，竟然違背重力地、一滴一滴地……倒飛回了杯子里！

  甚至連浸濕了床單的一小片水漬，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收縮，最后也化作幾顆水珠，逆流而上，匯入了杯中的水里！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xù)了三四秒。

  那本瘋狂翻頁的書，最終在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中，所有的書頁竟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徹底摩擦、粉碎，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細小紙屑，紛紛揚揚地落下，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開裂的硬殼封面躺在地上。

  而那杯水，則恢復(fù)了原來的水量，水面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違反物理定律的一幕從未發(fā)生過。

  地下室里死一樣的寂靜。

  只剩下灰塵在從唯一一個小燈泡投下的昏黃光柱中緩緩飄落。

  林曉小臉煞白，緊緊抓著昏迷女人的胳膊，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婉捂著嘴，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見了鬼。

  林默的心臟砰砰狂跳，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竄上來，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看看地上那攤紙屑和空書殼，又看看那杯平靜得過分的水。

  最后，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床上那個依舊昏迷著，對外界發(fā)生的一切毫無所覺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