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那盞刺眼的白燈好像還烙在眼皮上。

  辦完一堆繁瑣的手續(xù)，簽了好幾個名字，再三保證隨傳隨到后，林默才終于領著臉色依舊蒼白的林曉，走出了那棟讓人喘不過氣的建筑。

  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冷風一吹，林默才感覺到后背那層沒干透的冷汗帶來的涼意。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著，誰也沒先開口。

  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很快就被更現(xiàn)實的焦慮壓了下去。

  盒子被警方作為重要證物扣下了。

  那五千塊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樣，啪地一下就沒了。

  房租依然像山一樣壓在頭頂。

  而且，經(jīng)過這么一鬧，他們算是徹底在回聲調(diào)查局和警察那里掛了號，以后的日子想想都頭疼。

  林曉低著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聲音悶悶的，帶著還沒完全消散的后怕。

  “哥……那個戴黑手環(huán)的人……他看我的眼神好嚇人，好像知道什么一樣。”

  林默心里一緊。他也感覺到了。那個龍組（或者回聲？）的男人，眼神里的探究和冷漠絕不是假的。

  “別瞎想。”他嘴上安慰著，自己心里卻也沒底，“我們咬死了是普通人，他們沒證據(jù)?！?br />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虛。

  異能者的世界，有時候需要講證據(jù)嗎？

  回到那間熟悉的“萬事屋”，推開門，一股冷清和落魄的氣息撲面而來。

  和離開時沒什么兩樣，卻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林曉把背包往沙發(fā)上一扔，自己也癱了進去，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聲音帶著哭腔。

  “完了，哥……盒子沒了，錢也沒了……張叔明天肯定又來砸門……我們怎么辦啊……”

  林默沒說話，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零星的路燈。

  他心里也亂得像一團麻。

  絕望嗎？

  有點。

  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結(jié)果卻是更深的坑。

  他甚至開始后悔，當初就不該接下那個該死的委托。

  可是，如果沒接，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被掃地出門了。

  怎么選都是死路一條。

  就在這種壓抑的、幾乎讓人窒息的沉默籠罩著整個房間時——

  篤…篤篤…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不輕不重，帶著一種奇怪的節(jié)奏感，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兄妹倆像是受驚的兔子，同時猛地一顫，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警惕。

  又來了？

  警察？還是回聲調(diào)查局的人？追到家里來了？

  林默下意識地把林曉擋在身后，心臟又提了起來，手悄悄摸向旁邊桌上的一把舊扳手。

  “誰？”他聲音沙啞地問，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門外安靜了一瞬，然后傳來一個低沉溫和，卻聽不出具體情緒的男聲。

  “烏鴉社。為今天的‘盒子’而來?！?br />
  烏鴉社？

  林默一愣，快速在腦子里搜索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不是官方的人？

  他看了一眼林曉，林曉也一臉茫然和害怕地搖頭。

  對方直接提到了“盒子”！

  他知道多少？

  林默握緊了扳手，沒有開門。

  “什么盒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
  門外的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并不惱怒。

  “林默先生，不必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來取回委托物，并支付約定的報酬?！?br />
  報酬？

  這兩個字像是有魔力，讓林默和林曉的心臟同時漏跳了一拍。

  那個面具人說的……貨到付款？

  可是盒子已經(jīng)被警察拿走了??！

  林默深吸一口氣，稍微拉開一點門縫，警惕地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身材高挑，穿著合身的黑色風衣，臉上帶著半張遮住額角和眼睛的烏鴉羽毛面具，露出的下半張臉線條柔和，嘴角似乎還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氣質(zhì)很獨特，神秘，卻不像之前那個面具人那么詭異，反而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

  他的目光透過門縫，精準地落在林默身上。

  “看來二位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彼Z氣平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盒子被警方扣下了，對吧？”

  林默心里巨震。

  他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連盒子被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