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血髓草
石堅的目光,落在了身邊一個相對沉穩(wěn)的中年長老身上。
“吳長老。”
“宗主?!?br />
吳長老立刻上前一步,他的一條胳膊無力的垂著,顯然也受了傷,但眼神還算鎮(zhèn)定。
石堅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凝重道:“你去庫房,把最里面那個寒玉盒子取來?!?br />
吳長老瞳孔微微一縮:“宗主,您是說……那株血髓草?”
那東西是黑巖宗壓箱底的寶貝,是幾十年前犧牲了好幾位長老才從絕地帶回來的,一直封存著,是準備將來宗門出現(xiàn)元嬰修士時沖擊瓶頸用的。
“對,就是它!”
石堅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道:“立刻,馬上!要快!”
“可是……那東西太珍貴了。”吳長老還有些遲疑道。
“沒有可是!”
“快去!”
石堅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扇石門,意思不言而喻。
和柳凡那彈指抹殺元嬰的力量相比,一株血髓草算什么?
這可能是他們唯一能拿得出手勉強表達一點心意的東西了,再珍貴也得送!
吳長老接觸到石堅的眼神,心頭一凜,立刻明白了事情的輕重緩急。
他不再多言,用力一點頭道:“是!”
轉(zhuǎn)身就拖著傷臂,快步朝著宗門深處跑去,腳步甚至有些踉蹌。
石堅看著吳長老的背影消失,這才緩緩?fù)鲁鲆豢跐釟?,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那扇石門,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敬畏,恐懼,感激,還有一絲無法擺脫的沉重。
阿木離那扇石門最近,他幫著把兩個戰(zhàn)死同門的遺體抬到旁邊平整些的地方放好,做完這些,他直起腰下意識的又看向那扇門。
粗糙的石板,嚴絲合縫地嵌在洞口。
里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像剛才外面那場驚天動地的變故,那山崩海嘯般的死寂和后來的喧鬧,都跟里面的人毫無關(guān)系。
阿木的心跳得厲害,他想起柳凡剛來時自己還大大咧咧的拍人家肩膀,喊人家柳兄,想起自己吹噓黑巖宗如何如何,拍著胸脯說血狼宗那幫孫子來了也不怕……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心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
他猶豫了,腦子里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說柳兄……不,那位前輩救了我們?nèi)?!是大恩人!是不是該去道個謝?哪怕磕個頭?”
另一個聲音立刻尖叫著反駁:“你找死??!沒看到血屠是怎么沒的嗎?彈彈手指頭就沒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敢去打擾?前輩都說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處理,意思就是不想被打擾,你湊上去是嫌命長?”
阿木的手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來,離那粗糙冰冷的石門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就是不敢碰。
他感覺那扇門后面像是盤踞著一頭無法想象的洪荒巨獸,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而自己連靠近都是一種褻瀆,他最終也沒敢敲門,只是像根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離門幾步遠的地方,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石門內(nèi)柳凡確實沒理會外面的動靜,對他來說彈掉幾只煩人的蟲子和拂去衣襟上的灰塵,本質(zhì)上沒什么區(qū)別,不值得分心。
客舍很簡陋,一張石床,一張石桌,一個石凳,角落里堆著些阿木之前送來的干糧和清水。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那個粗陶水罐,給自己倒了一碗水。
動作很平常,水聲嘩啦啦的響,在狹小的石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端著碗走到石床邊上坐下,喝了一口,涼水順著喉嚨滑下去沒什么味道。
外面隱約傳來的搬動石塊的聲音,壓抑的哭泣聲偶爾一兩聲壓抑的痛呼……都被厚實的石門隔絕了大半,顯得遙遠而模糊。
柳凡的眼神很空,沒什么情緒,仿佛剛才外面那場血流成河的廝殺,那元嬰修士臨死前的驚駭,那數(shù)百人呆若木雞的震撼,都只是拂過水面的微風,沒留下任何痕跡。
他放下水碗,目光落在石室角落那堆干糧上,幾個硬邦邦的粗面餅子。
“砰砰砰?!?br />
沉重的石門傳來沉默的敲擊聲,柳凡的視線從粗面餅子上移開轉(zhuǎn)向石門,臉上沒什么表情。
外面安靜了一瞬間,然后石堅那帶著明顯敬畏和緊張的聲音響起,隔著石門顯得有些沉悶。
“前……前輩?石堅求見。”
柳凡沒說話。
門外的石堅似乎更緊張了,咽口水的聲音都隱約可聞,他硬著頭皮,聲音更低了些。
“承蒙前輩出手,救我黑巖宗上下于覆滅之危。此恩……此恩如同再造!晚輩……晚輩斗膽,奉上一點微薄心意,聊表寸心,萬望前輩……萬望前輩莫要嫌棄。”
柳凡的目光落回那碗水上,水面平靜無波。
他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的穿透了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