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慶典之前
共生慶典的籌備,始于一場沉默的約定。
沒有人下令,也沒有官方召集。只是某天清晨,人族工匠開始在界河兩岸搭起彩棚,魔族織匠則用靈絲編織出懸浮的燈籠;人類程序員調(diào)試著全息投影陣列,魔族樂師則以骨笛與鱗鼓排練新曲。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在七月廿九日——這個三百年前奶奶首次促成兩界共祭的日子——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的慶典。
林默言站在主舞臺旁,看著眼前忙碌而和諧的景象,心中卻隱隱不安。
“他在等這一天?!彼吐曊f。
魔尊站在高處了望,目光如鷹:“柳玄舟的殘魂尚未徹底消散。他知道,若想最后擾亂兩界,慶典就是最佳時機——人心最松懈,靈力最開放?!?br />
“所以他一定會來?!绷帜渣c頭,“但我們不能讓他毀掉這場‘開始’?!?br />
她轉(zhuǎn)身走向技術(shù)區(qū)。舞臺中央,一座由青銅基座與靈晶矩陣構(gòu)成的“共鳴裝置”正在組裝。這是她與魔族咒術(shù)院共同設(shè)計的核心:人類用代碼編排光影軌跡,魔族以咒術(shù)注入靈光能量,二者將在慶典高潮時融合,形成前所未有的“共生煙火”。
“軌跡算法已嵌入第279序列?!币晃荒贻p程序員匯報,“每一道光弧都對應(yīng)一個歷史節(jié)點——從鎮(zhèn)魂木種下,到界眼穩(wěn)定,再到集市和解……”
“咒術(shù)回路也已完成?!蹦ё謇蠘穾煋徇^刻滿符文的銅管,“我們將以‘心契調(diào)’為基音,輔以三百二十七種靈鳴,確保頻率純凈?!?br />
林默言檢查最后一行校驗代碼,忽然停住。
“把煙火的靈力波動頻率,設(shè)為柳玄舟殘魂的反相位?!彼麛嘞铝?,“不是對抗,是……覆蓋?!?br />
眾人一愣,隨即領(lǐng)悟。若殘魂如雜音,那慶典便是交響;若他執(zhí)念于分裂,那歡慶便是最溫柔的否定。
夜幕降臨,界河兩岸燈火通明。
孩童們穿著混搭風(fēng)格的衣裳——人族的錦緞配魔族的鱗紋腰帶,魔族的角飾綴著人族的流蘇鈴鐺。他們手拉手穿梭于攤位之間,交換著自制禮物:人族孩子送出手工編程的發(fā)光紙鶴,魔族少年回贈用靈草編織的護(hù)符。
舞臺中央,林默言與魔尊并肩而立。
“準(zhǔn)備好了?”她問。
“早已準(zhǔn)備好?!彼?。
鐘聲敲響第七十九下——慶典正式開始。
第一束煙火升空,并非爆炸,而是緩緩綻開如花。光點組成“271”,映照廢棄工廠的輪廓;第二束化作“272”,浮現(xiàn)監(jiān)測站的藍(lán)光界眼;第三束是“273”,香料集市的氤氳香氣仿佛隨光而至……
每一束,都是過往的銘記。
當(dāng)?shù)?78束煙火點亮夜空,鎮(zhèn)魂木的虛影在天幕上搖曳,枝葉間流淌著無數(shù)掌心貼合的光影。
就在此時,陰風(fēng)驟起。
一道灰黑色的幻影自河心升起——身形瘦削,面容模糊,卻帶著熟悉的執(zhí)拗與痛楚。柳玄舟的殘魂,終究來了。
他張開雙臂,試圖釋放最后的離間之力。可未等咒文出口,第279束煙火轟然升空!
這一次,煙火并非圖案,而是一道純粹的光波——由人族代碼精準(zhǔn)控制軌跡,由魔族咒術(shù)賦予靈性光輝。光波頻率與柳玄舟殘魂的靈壓完全相反,如同鏡像中的倒影,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將其包裹。
“不……”殘魂低語,聲音沙啞,“你們不懂……我只想守住……”
話未說完,他的形體已在光中開始消散。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一陣清脆笑聲。幾個孩子正圍在一起,人族女孩將一枚刻著“安心”二字的木牌遞給魔族男孩,男孩則回贈一顆會唱歌的靈石。兩人相視而笑,毫無隔閡。
柳玄舟的幻影怔住了。
他望著那笑容,望著人群中彼此敬酒的老匠人、共舞的青年、同奏一曲的樂師……眼中那層執(zhí)念的陰翳,竟一點點褪去。
最終,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原來……這才是守護(hù)。”他輕聲說,身影徹底化作點點星塵,融入煙火之中。
林默言快步走到他消失之處,俯身拾起一塊溫?zé)岬那嚆~殘片。
編號:“279”。
正是慶典之日。
她翻過殘片,背面是奶奶熟悉的字跡,墨色如新:
“他只是忘了,慶典的意義不是慶祝結(jié)束,是慶祝開始?!?br />
淚水悄然滑落。她終于明白,奶奶為何堅持要辦這場慶典——不是為了宣告勝利,而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和平不是終點,而是每一天重新選擇信任的起點。
此時,舞臺上的“代碼咒文合奏”進(jìn)入終章。
人類程序員敲下最后一個指令,魔族咒術(shù)師吹響骨笛最高音。第279個音符響起——那是一個融合了二進(jìn)制節(jié)奏與古老吟唱的奇妙聲響,既非純?nèi)俗?,也非純魔族,而是全新的語言。
臺下,所有觀眾同時起身,掌聲如潮。
沒有誰帶頭,卻整齊劃一,仿佛心有靈犀。
林默言抬頭望向夜空,煙火余暉中,“279”三個數(shù)字久久不散,如同一枚烙印,刻在天地之間。
而在人群看不見的角落,鎮(zhèn)魂木的新枝輕輕搖曳,一片葉子悄然飄落,葉脈上隱約浮現(xiàn)一行小字: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