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逆咒之木
晨霧尚未散盡,共生觀的鐘聲便已停了三日。林默言站在觀門之外,指尖微顫,目光死死鎖在鎮(zhèn)魂木主干上——那道新刻的咒文如毒蛇盤踞,深嵌樹皮,墨黑如血,正緩緩向內(nèi)侵蝕。
“噬靈咒……”她喃喃出聲,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寒意,“柳玄舟死后,竟還有人敢動這棵樹?!?br />
魔尊立于她身側(cè),黑袍無風自動,眼中殺意翻涌。“是‘殘燼堂’的人。”他低聲道,“他們一直藏在北境廢墟,以柳玄舟遺志為名,行極端封閉之實。如今見兩界通道重啟,自然坐不住了?!?br />
林默言快步上前,伸手輕觸咒文邊緣。指尖剛碰上樹皮,一股陰冷靈力便如針般刺入經(jīng)脈,她猛地縮手,掌心已泛起青灰。她迅速翻開隨身攜帶的奶奶日記,翻至一頁夾著枯葉的章節(jié)——
“柳氏禁術(shù)·噬靈咒:以怨念為引,刻咒于靈木,可斷其根脈,絕其共鳴。然此術(shù)極損天和,施咒者必遭反噬?!?br />
而此刻,鎮(zhèn)魂木根部泥土微微隆起,一枚青銅殘片破土而出,懸浮半空。其上數(shù)字清晰如刻:
“263”
正是今日日期。
殘片周身繚繞黑氣,仿佛被咒文污染,連光芒都變得渾濁。林默言心頭一緊——若鎮(zhèn)魂木被徹底封印,剛開啟的“260·新生”之門將失去支撐,兩界通道恐再度崩塌。
“你護住樹干?!彼麛嘞铝?,“我來驅(qū)咒。”
魔尊點頭,雙手結(jié)印,本源魔力自掌心涌出,化作一層暗金光膜覆蓋鎮(zhèn)魂木主干。光膜所及之處,噬靈咒的蔓延速度驟然減緩,但黑氣仍在頑強滲透。
林默言迅速打開終端,調(diào)出《咒術(shù)代碼對照表》最新版本。她指尖飛舞,在編輯器中構(gòu)建“驅(qū)咒協(xié)議”——以“釋放”函數(shù)為基底,嵌入“凈化”子程序,并調(diào)用昨日激活的“反向?qū)Я鳌蹦K。代碼一行行生成,邏輯嚴密如織網(wǎng):
if curse_detectedtree=Zhenhun: activateanti_curse_core=Grandmas_Seal redirectmalice_flow, target=root_system triggerinverse_symbol
最后一行敲下,她毫不猶豫執(zhí)行。
代碼化作一道青光,自終端射入鎮(zhèn)魂木根部。剎那間,整株古樹劇烈震顫,枝葉狂舞,仿佛體內(nèi)有巨獸蘇醒。令人震驚的是,那原本向內(nèi)侵蝕的噬靈咒竟開始逆轉(zhuǎn)——黑紋如活蛇倒退,沿著根須一路回溯,在地面泥土中蜿蜒游走,最終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古篆:
“反”
字成之際,地底傳來一聲清越龍吟,仿佛某種沉睡千年的符印被喚醒。林默言猛然想起奶奶日記角落的一行小字:
“我在木心埋下‘逆咒符’,非為對抗,只為讓施咒者看清自己種下的因?!?br />
原來如此!奶奶早料到有人會以禁術(shù)反噬鎮(zhèn)魂木,故在樹心設(shè)下“鏡像機制”——凡有害咒文侵入,皆會被記錄、反轉(zhuǎn),并沿原路徑返還施術(shù)者靈脈。
黑氣盡數(shù)退去,青銅殘片“263”驟然清亮,表面污濁剝落,露出溫潤木質(zhì)內(nèi)核。它緩緩飄落林默言掌心,化作一枚手掌大小的木牌,正面刻著八字: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br />
字跡蒼勁,正是奶奶親筆。
林默言將木牌輕輕掛上鎮(zhèn)魂木最低的枝椏。木牌觸枝即融,與樹皮合為一體。下一瞬,整株古樹光芒大盛,枝葉間浮現(xiàn)出一道虛影——
柳玄舟。
不是那個執(zhí)掌饕餮戒、眼神凌厲的禁術(shù)宗師,而是身形略顯單薄的中年男子,衣袍微舊,眉宇間沉淀著難以言說的疲憊。他靜靜望著鎮(zhèn)魂木,目光從樹冠滑至根部,最終落在那枚木牌上。
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悵然。
“原來……你早就給我留了回頭的路?!彼吐曢_口,聲音似風過林隙,“可我卻把這條路,走成了絕路?!?br />
虛影抬手,似想觸碰樹干,卻在半空頓住?!澳棠?,對不起。我怕失控,怕混亂,怕兩界重歸血?!晌彝耍嬲闹刃?,從來不是靠封鎖建立的?!?br />
話音落下,虛影漸漸淡去,唯余一縷青煙融入枝葉。鎮(zhèn)魂木輕輕搖曳,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告別。
林默言眼眶微熱,輕聲道:“他終于看見了?!?br />
魔尊收起護木光膜,神色復雜。“殘燼堂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視柳玄舟為神,如今見其意志被‘背叛’,必會傾巢而出?!?br />
“那就讓他們來。”林默言轉(zhuǎn)身,目光堅定,“正好借‘逆咒符’之力,讓他們親身體會——他們所信奉的‘守護’,究竟是盾,還是枷鎖?!?br />
她取出終端,新建一個文件,命名為《反噬預警系統(tǒng)》。代碼尚未編寫,屏幕卻自動彈出一行提示:
【檢測到‘噬靈咒’源頭坐標:北境·焚心谷】
建議行動編號:264
林默言嘴角微揚。奶奶的布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為營。每一步危機,都是通往和解的階梯。
遠處,共生觀的鐘不知何時又響了起來,清越悠長,穿透山霧。鐘聲中,鎮(zhèn)魂木新芽初綻,嫩綠如洗。而那枚木牌在風中輕晃,映出兩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人白衣,一人黑袍,正望向北方。
風起,葉落,露珠滾過木牌表面,折射出奇異光暈。在那光暈深處,隱約可見奶奶含笑的眼眸,仿佛在說:
“孩子,路還長,但你們已經(jīng)走對了方向?!?br />
林默言握緊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