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守界人
柳家老宅的地窖深藏于地下,石階蜿蜒而下,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陳年塵土與靈藥混合的氣息。我舉著一盞青銅燈,火光搖曳,映照出四壁斑駁的刻痕。
而在最深處,一面石壁被人工鑿開,嵌入了一個**微型界眼**。
它只有巴掌大小,卻脈動如心,幽藍(lán)的光暈緩緩起伏,與鎮(zhèn)魂木遙相呼應(yīng)。周圍擺滿了修復(fù)工具:刻刀、符紙、靈墨瓶、測靈儀……每一件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仿佛主人剛剛離開。
我的目光落在一把銅鑿上。
它通體暗紅,手柄纏著褪色的布條,鑿頭刻著兩個小字:
“守界人”
我指尖輕觸那二字,心臟猛地一縮。
這把銅鑿——
與爺爺少年時留下的遺物,一模一樣。
他曾是柳家道觀的小弟子,用這把鑿子在石碑上刻下第一道符文。后來他娶了奶奶,脫離柳家,將道統(tǒng)帶入了林家血脈。
可如今,這把鑿子竟出現(xiàn)在柳家地窖。
是巧合?還是傳承?
我取出靈墨,在界眼旁畫下一道穩(wěn)定符。
筆尖落下,符咒并未凝固,而是化作一串**數(shù)據(jù)流**,在空中緩緩滾動:
“第154次維護”“時間:2023年9月18日“靈力波動:±0.2%(穩(wěn)定)”“維護者:未知”
一百五十四次。
三百年來,幾乎每年都有記錄。
他們不是在破壞界眼。
他們是在修補。
我繼續(xù)深入地窖,角落里藏著一個**木箱**,表面覆滿灰塵。打開后,里面是一本皮質(zhì)日記,封皮已磨損,扉頁上寫著:
“柳玄舟”
字跡蒼老顫抖,不復(fù)當(dāng)年的凌厲。
翻開第一頁,日期是三年前:
“近日總夢見師姐(阿婉)。她說:‘界眼如人心,需常修常補。我不懂。她走后,我只知封印?!?br />
第二頁:
“昨夜巡查,發(fā)現(xiàn)東界眼有裂痕。若不修,三日內(nèi)必崩。我動手了。手抖,符歪了半分?!暗€(wěn)住了?!?br />
第三頁:
我開始明白。
“她不是要滅魔?!?br />
“是要兩界共存?!?br />
“而我,親手毀了她的計劃。”
一頁頁翻過,字跡從最初的不甘,到后來的悔恨,再到最后的平靜。
而在日記末尾,夾著一張泛黃的藥方:
“清心散”
——主材:人界“忘憂草” + 異界“凈魂露”
輔料:共生觀晨露、鎮(zhèn)魂木樹脂
功效:平復(fù)執(zhí)念,澄澈心神
落款日期,正是他第一次偷偷修復(fù)界眼的那天。
原來,他早已開始自救。
用兩界藥材,煉制一顆清醒的心。
就在這時——
“嗡……”
魔尊的鱗片突然發(fā)燙,輕輕觸到木箱表面。
剎那間,光影浮現(xiàn):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蹲在界眼旁,雙手顫抖,正小心翼翼貼上一道符紙。正是晚年的柳玄舟。
他動作生疏,額上沁出冷汗,符紙貼歪了,又撕下重來。
而在他身后,一道**虛影**靜靜佇立。
道袍素凈,眉目溫婉,正是**奶奶**。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抬手,指尖在空中劃過,演示著正確的手法。
柳玄舟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抬頭望去,眼中竟有淚光。
他重新拿起符紙,這一次,手勢精準(zhǔn),符文嚴(yán)絲合縫。
光影漸淡,奶奶的虛影即將消散。
她最后回頭,對他說:
“知錯能改,仍是守界人?!?br />
影像消失,地窖重歸寂靜。
我捧著日記,指尖微微發(fā)抖。
“他……真的回來了?!蔽业吐曊f。
魔尊站在我身旁,赤金雙眸凝視著那枚銅鑿:“他用了三十年,才走到這一步?!?br />
“而她,等了他三百年?!?br />
我將日記放回木箱,卻見箱底還有一張小紙條,字跡稚嫩:
“曾祖父說,守界人不在名,而在心。我們繼續(xù)修?!?br />
——柳家第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