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車間開工那天，鑼鼓喧天。

  姑娘們穿著統(tǒng)一的藍(lán)色工裝，坐在嶄新的衣車前，手里的布料在“噠噠”聲中漸漸變成漂亮的衣袖、挺括的褲腰。

  劉光鴻站在臺上，手里舉著本時尚雜志，聲音洪亮：“姐妹們，今天起，咱不光要織布做衣，還要做自己的主！

  以前在家縫縫補補沒工錢，現(xiàn)在在這兒，多勞多得，掙的錢能自己花，能給娃買糖，能給爹媽買肉！

  這才是真正的婦女解放，經(jīng)濟獨立，腰桿才硬！”

  臺下掌聲雷動，有幾個農(nóng)村嫁到城里的姑娘激動得抹眼淚。以前她們在家靠男人養(yǎng)活，買根針都得看他們的臉色，現(xiàn)在能自己掙錢，腰桿確實挺得筆直。

  何雨水也來幫忙，因為臨時請不到專業(yè)的財務(wù)，便讓她在廠里負(fù)責(zé)兼職記賬，每天看著姑娘們領(lǐng)工資時笑逐顏開的樣子，心里比自己掙錢還高興。

  “光鴻哥，你這主意真妙，我同事的媳婦以前總被婆婆罵‘吃閑飯’，現(xiàn)在拿工資，婆婆啥話都不敢說，怕兒媳婦改嫁，拿著工資跑?！?br />
  劉光鴻翻著新設(shè)計的連衣裙圖紙，“雨水，等咱的衣服賣到國外，讓她們穿自己做的衣裳去天安門廣場，那才叫風(fēng)光，差點忘記，你爹和你哥問我，你什么回家吃頓飯?！?br />
  “哼，他們就想騙我相親，介紹什么人都有，追我的人一大把，他們介紹不是老男人，就是一些普通工人，壓根沒考慮我的感受，我想要8塊腹肌的轉(zhuǎn)業(yè)兵帥氣小哥！”何雨水嫌棄道。

  劉光鴻摸摸她的額頭：“也沒發(fā)燒，想啥白日夢呢，能在和平時期轉(zhuǎn)業(yè)，至少營長。

  而且大部分上年紀(jì)，人家早就結(jié)婚，你不知道優(yōu)秀資源早就被內(nèi)部消化，我喊你嫂子從他們大院找，要是找到符合條件，你可不能放別人鴿子?！?br />
  何雨水被說的小臉通紅，點頭答應(yīng)。

  劉光鴻現(xiàn)在把這些姑娘和知識分子聚在一起，慢慢就形成一個特殊的“庇護(hù)圈”。

  誰家里有困難，大家湊錢幫襯；誰被人欺負(fù)，車間出面撐腰。時間一長，連街道的王主任都不敢輕易來找茬，畢竟，這車間里的人可是劉光鴻罩著。

  紡織車間的紅火，襯得些不愿干活的富家太太格外扎眼。

  有位張?zhí)?，丈夫是以前的資本家，家里有點積蓄，整天在家打麻將，說啥也不肯出來工作，還嘲笑去車間的千金小姐妹“掉價”，將她們開除朋友圈。

  “哼，拋頭露面掙那幾塊錢，還不夠我買塊香皂，一群騷貨。”她在牌桌上撇嘴。

  接著她還公開大放厥詞：“我家男人說，就算他家都不去工作，都養(yǎng)得起我大手大腳。”

  這話傳到街道耳里，正趕上上面要求“人人勞動”，王主任找到張?zhí)?，勸她去紡織車間干臨時工的活，好歹參與國家建設(shè)。

  張?zhí)涯樢粨P：“我才不去呢！那些粗活哪是我干的，我可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沒過幾天，下放通知就貼到張家門口，理由是“不參加勞動，思想落后，需下鄉(xiāng)改造”。

  張?zhí)尢鞊尩?，說家里有老人要照顧，于是革委的人直接將他們?nèi)掖虬黄鹣路?，剛好騰出不少位置，讓他們的人頂上。

  張?zhí)患胰セ疖囌灸翘?，紡織車間的姑娘們正好下班路過?？粗蘅尢涮涞臉幼?，被家人埋怨，有人小聲說：“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劉光鴻站在車間門口，看著火車遠(yuǎn)去，沒說話。他不是不同情，只是覺得，時代在往前走，總有人想停在原地，可停久了，難免會被淘汰。

  第一批成衣出來時，正值國慶節(jié)。劉光鴻挑件最亮眼連衣裙，領(lǐng)口繡著細(xì)巧的花邊，裙擺上印著小小的樹葉圖案，既有國外雜志上的時尚感，又不失東方韻味。

  他讓何雨水穿上試試。何雨水平時總穿灰撲撲的干部服，換上連衣裙，整個人都變漂亮，站在車間門口，引得路過的男同志都回頭看。

  “真好看，雨水！”姑娘們圍過來看，眼睛里全是羨慕，“光鴻哥，這衣裳能賣多少錢？”

  畢竟這個可是設(shè)計部連夜趕制，劉光鴻說賣得好，給他們發(fā)獎金。

  “還不確定，因為先要展覽?！眲⒐怿櫺χf。

  “我跟涉外部說，國慶期間在展覽館搞個小型時裝秀，讓外國人看看就咱們做的衣裳，到時候根據(jù)對方認(rèn)同度定價。”

  時裝展覽那天，展覽館里擠滿人。

  當(dāng)穿著各式連衣裙、小西裝的紡織廠模特走出來時，外國觀眾們發(fā)出陣陣驚嘆。王部長拉著婁曉宇的手說：“你看你看，這比高盧雞雜志上的還好看！”

  婁曉宇叼著煙，看著臺上那件楓葉連衣裙，難得變得正經(jīng)，不過他一直盯著何雨水她們說話，漫不經(jīng)心地說：“劉光鴻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婁家看來必須出一波血?！?br />
  有不少外商當(dāng)場就下訂單，說要把這些衣裳運回歐洲賣。

  劉光齊高興壞，拿著訂單，心里樂開花，他在無人角落里面跳起不知名舞蹈。

  畢竟他現(xiàn)在離妻子他爹職位一步之遙，到時候就不會被對方親戚說小白臉，生不出兒子，想要吃妻子家的絕戶。

  紡織車間的燈亮到很晚，紡織廠女工還在趕訂單，縫紉機的“噠噠”聲讓人煩躁，但沒有人說累說麻煩。

  因為劉光鴻建議劉光齊的多勞多得的模式，只要達(dá)到相應(yīng)目標(biāo)就可以晉升職位，還可以獲得相應(yīng)的獎金。

  劉光鴻回到辦公室，看著桌子上的設(shè)計圖，有中式的盤扣，有西式的剪裁，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混合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