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幾天，消息就傳到了胡同里。誰家有電視？在這年代的四九城可是稀罕事，比誰家買了自行車還讓人眼熱。

  第一天傍晚，66號院門口就圍了七八個孩子，扒著門縫往里瞅，嘴里嘰嘰喳喳地喊：“劉光天，讓我們看看唄！”“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劉光齊正給自行車打氣，見這陣仗犯了難。直接趕走吧，顯得太不近人情；讓他們進(jìn)來吧，又怕孩子太多鬧翻天。

  他回頭看了眼屋里，劉光鴻正幫著劉如煙調(diào)試縫紉機(jī)，聽見動靜探出頭：“大哥，讓他們進(jìn)來吧，院里地方大?！?br />
  “這……合適嗎？”劉光齊猶豫著。

  “沒事，孩子們就是圖個新鮮?！眲⒐怿櫺χf。

  “把電視搬到院子里，大家一起看，還熱鬧。”他心里早有盤算，孩子們聚在一起，既能讓劉光天有事做，又能給院里攢點(diǎn)人氣，一舉兩得。

  劉光齊覺得有理，打開院門喊：“都進(jìn)來吧，別吵吵，安安靜靜看電視?！?br />
  孩子們像一群小麻雀，“呼啦”一下涌進(jìn)院，瞬間把院子占滿了。劉光鴻讓劉光天搬來小馬扎，又從屋里拿出幾包水果糖和瓜子：“誰作業(yè)寫完了，過來領(lǐng)一把。”

  這下孩子們更興奮了，第二天一放學(xué)就往66號院跑，手里都攥著作業(yè)本，排著隊找劉光天檢查。

  劉光天起初還挺得意，覺得自己當(dāng)了“小領(lǐng)導(dǎo)”，可沒過兩天就嫌煩了——有的孩子字寫得像雞爪，有的算術(shù)錯得離譜，他得一筆一劃地教，比自己寫作業(yè)還累。

  “三弟，我不想干了！”晚上吃飯時，劉光天撂挑子，“二柱子那家伙天天寫錯，我教了八遍他還不會，氣死我了！”

  “不想干也行。”劉光鴻慢條斯理地喝著粥，“那這個月的零花錢就別要了，電視也別想看了?！?br />
  “憑啥？”劉光天急了。

  “憑你是‘管理員’，就得負(fù)起責(zé)任?！眲⒐怿櫡畔驴曜樱澳阋莵y改作業(yè)糊弄事，就是失職，失職就得受罰。要是能把這些孩子的作業(yè)都檢查對了，月底我多給你五毛錢買冰棍。”

  五毛錢對初中生來說可不是小數(shù)目，劉光天立刻改了主意，梗著脖子說：“誰說我不行？我肯定能做好！”

  接下來的日子，66號院成了胡同里最熱鬧的地方。每天放學(xué)后，十幾個孩子準(zhǔn)時報到，先排隊讓劉光天檢查作業(yè)，然后安安靜靜地坐在院子里看電視。

  劉光齊和媳婦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看著孩子們認(rèn)真的模樣，臉上滿是笑意；劉如煙偶爾會端出一盆熱水，讓孩子們洗完手再吃零食，溫柔得像個大姐姐。

  劉光鴻則利用這段時間，要么去機(jī)械廠加班，要么在家研究電器維修的圖紙。

  他偶爾會站在門口，看著劉光天笨拙地教孩子做題，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這招果然管用，以前坐不住的劉光天，現(xiàn)在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看一下午作業(yè)，定力比以前強(qiáng)多了。

  孩子們的家長也過意不去，有的送把自家種的青菜，有的拿來幾個白面饅頭，都說是“給光天補(bǔ)補(bǔ)腦子”。

  劉光齊推辭不過，就把東西收下，轉(zhuǎn)頭讓二大媽做成飯菜，晚上分給孩子們當(dāng)夜宵。

  一來二去，66號院的名聲在胡同里傳開了。

  “劉家真是好人啊，自家買了電視還讓街坊孩子看，還給零食吃?！薄熬褪?，光天那孩子以前挺淘的，現(xiàn)在居然能教作業(yè)了，可見家里教得好?！?br />
  對比之下，95號院就顯得有些冷清了。住在那里的幾戶人家出門時，總覺得街坊看他們的眼神有點(diǎn)怪。

  有一次，二大媽去供銷社買醬油，聽見兩個婦女在嘀咕：

  “你說95號院是不是有啥問題？劉家那么好的人家都搬走了，肯定是那邊住著不舒服?！?br />
  “我看像，前陣子還聽說院里吵架呢……”

  這話傳到95號院住戶耳朵里，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有戶姓趙的人家找到劉海忠，搓著手說：“老劉，你看這事兒……能不能跟街坊解釋解釋？我們住著挺好的，沒吵架啊?！?br />
  劉海忠嘆了口氣：“解釋啥？越解釋越亂。咱們清者自清，不怕別人說閑話?！?br />
  他心里清楚，這是沾了兒子的光——光鴻把66號院的名聲做起來了，自然就顯得95號院“有問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天傍晚，劉光鴻剛從百貨大樓領(lǐng)完工資回來，就見傻柱抱著個布包站在66號院門口，秦清茹跟在他身后，手里牽著個怯生生的小男孩，是秦清茹的弟弟秦小寶。

  “光鴻，在家呢？”傻柱咧著嘴笑，把布包遞過來，“給孩子們帶點(diǎn)糖，前幾天分的年貨，沒舍得吃。”

  “柱子哥，你這是干啥？”劉光鴻連忙推辭。

  “拿著吧，不然我跟你急。”傻柱把布包塞進(jìn)他手里，“清茹說，小寶天天念叨想來你家看電視，我就帶他過來了。”

  秦小寶躲在秦清茹身后，偷偷看了眼院子里的電視機(jī)，小聲說：“我……我作業(yè)寫完了?！?br />
  “那就進(jìn)來吧。”劉光鴻笑著把他們往里讓，“正好開演《紅燈記》了，可好看了。”

  傻柱和秦清茹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看著院子里聚精會神的孩子們，還有在一旁認(rèn)真檢查作業(yè)的劉光天，心里暖烘烘的。

  “光鴻，你這招真高?！鄙抵吐曊f，“現(xiàn)在胡同里沒人不說你們家好的。”

  “都是街坊，互相幫襯是應(yīng)該的?！眲⒐怿櫩粗聊簧系睦钣窈停鋈幌肫鹆耸裁?，“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