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快到東南中學(xué)時，被龐大的人流堵得動彈不得。無數(shù)拿著《上下五千年》書籍的人擠在街道上，神情熱切，維持秩序的除了穿著安居物業(yè)制服的人員和志愿者，竟然還有大量警察。

  “哇，這么多人！”司機嘖嘖稱奇，“看這陣仗，比過年逛花市還熱鬧。楚生這事，辦到人心坎里去了?！?br />
  毛向陽付錢下車，決定步行過去，順便觀察。他走到一個報攤前，假裝買煙，隨口問攤主阿伯：“阿伯，這么多人，都是那個楚南搞出來的？他一個……社團人士，圖什么？”

  攤主阿伯一邊找零一邊哼了一聲：“后生仔，南哥跟我們以前見的那些收保護費的爛仔不一樣！他搞物業(yè)，明碼標(biāo)價，真系做事；他搞慈善，是真金白銀拿出來幫人。至于圖什么？”阿伯指了指那些排隊的人，“你睇下他們的眼神，邊個大佬有本事讓這么多人心甘情愿來捧場？這才是真正的大佬！比那些只會打打殺殺的，高到不知哪里去咯！”

  他走到東南中學(xué)門口，沒有進去，只是靜靜看著。他聽到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在激動地討論書里的內(nèi)容：

  “原來秦始皇統(tǒng)一度量衡這么厲害！”

  “我之前還以為孔子是日本人來的！”

  “哈哈哈，你傻的嘛！”

  聽著這些稚嫩卻充滿活力的討論，毛向陽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楚南只是一個比較狡猾、懂得包裝自己的黑社會頭目，利用慈善洗白。

  但眼前的景象，以及司機、攤主那些發(fā)自內(nèi)心的評價，讓他意識到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個人，不是在利用慈善洗白，他似乎……真的將慈善當(dāng)成事業(yè)做。

  “抓李長江的事，或許可以緩一緩?！泵蜿栢哉Z，“先看看這個比賽?！?br />
  ……

  “下一位！”工作人員喊道。

  毛向陽走上前，在簡易折疊桌前坐下。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語速極快：“第一題，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推行了哪些重要政策？說三個即可?！?br />
  “書同文，車同軌，統(tǒng)一度量衡?！泵蜿枌Υ鹑缌鳌＿@問題對他而言毫無難度。

  “正確。第二題，貞觀之治指的是哪位皇帝在位時期的治世？”

  “唐太宗，李世民。”

  “正確。第三題，宋朝最大的文學(xué)成就之一宋詞，其中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是誰？”

  “蘇軾，蘇東坡。”毛向陽略微停頓，補充道，“還有辛棄疾。”

  工作人員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流利的回答和補充有點意外?！暗谒念}，明朝派誰率領(lǐng)船隊七下西洋？”

  “鄭和?！?br />
  “最后一題，”工作人員合上書，看著毛向陽，“簡單說一下，為什么說鴉片戰(zhàn)爭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端？”

  這個問題稍微有些深度，不再局限于單純記憶。毛向陽沉吟一秒，清晰答道：“因為鴉片戰(zhàn)爭迫使清政府簽訂了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中國開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主權(quán)和領(lǐng)土完整遭到破壞，標(biāo)志著古代中國的終結(jié)和艱難近代化的開始?！?br />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利落地在他帶來的報名表上蓋了一個紅色的“通過”印章。

  “進去吧，按指引去考場。祝你好運?！?br />
  “謝謝?！泵蜿柲闷饡?，站起身。

  整個過程不過兩三分鐘，卻讓他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別樣的洗禮。

  這不僅僅是答題，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在這片土地上，依然有人記得并且傳播著這些根脈所在。

  他隨著人流走進東南中學(xué)，看著操場上、走廊里密密麻麻的等候人群，男女老少，各行各業(yè)。

  ……

  考完后，毛向陽回到位于灣仔的賓館房間，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沒有開大燈，只擰亮了桌角的臺燈，橘黃色的光暈籠罩著方才從街頭買回的那本《上下五千年》。

  他摩挲著封面，紙張質(zhì)地算不上頂好，但印刷清晰，裝訂結(jié)實。翻開書頁，內(nèi)容編排顯然用了心，并非簡單堆砌史料，而是用通俗易懂的語言，配以插圖和關(guān)鍵點提煉，將中華五千年的歷史脈絡(luò)清晰地展現(xiàn)出來。從三皇五帝的傳說，到夏商周的奠基，秦漢的雄風(fēng)，唐宋的繁華，元明清的變遷……一直到近現(xiàn)代的屈辱與抗?fàn)帯?br />
  “秦王掃六合，車同軌，書同文……”

  “貞觀之治，萬國來朝……”

  “鴉片戰(zhàn)爭，國門被強行撬開……”

  毛向陽一頁頁翻看著，心情難以平靜。他在內(nèi)地自然系統(tǒng)學(xué)習(xí)過這些歷史，但此刻在港島這片特殊的地域，看到這樣一本由一位古惑仔牽頭印刷、并引發(fā)全民閱讀熱潮的書籍，感受截然不同。

  港英政府的教育刻意淡化甚至扭曲這段歷史，使得許多港人，尤其是年輕人，對自己的文化根脈認知模糊。楚南此舉，無異于在精神文化的荒漠上，強行掘出了一口清泉。

  他合上書，深吸一口氣，鋪開信紙，拿起了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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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領(lǐng)導(dǎo)：”

  筆尖在紙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抵港數(shù)日，原主要任務(wù)為緝捕要犯李長江及考察立法局選舉情況。港英當(dāng)局態(tài)度敷衍，本地部分同志亦顯遲滯，工作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