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捕頭并未深思，“無妨，為免遺漏，讓仵作再查一遍，若坊中真的無人，祝家主也能安心了。”

  “是，捕頭說得是?！弊幮χ胶?。

  既如此，她便靜觀其變吧。

  半個時辰后，徐仵作終于走出了造紙坊。

  “坊內(nèi)并未發(fā)現(xiàn)尸體痕跡。”

  聽到勘驗結(jié)果，祝寧佯裝松了口氣，“太好了，無人傷亡，即是最好的結(jié)果?！?br />
  不料，捕頭竟是說道：“祝家主，請你提供工匠的名單和住址，我們再入戶核實一番?！?br />
  祝寧錯愕一瞬，差點兒被氣笑，她暗暗掐了下胳膊，免得自己控制不住表情。

  她道：“祝家的工匠，都是由祝家紙坊管事祝鴻管理的，我讓他提供給捕頭?！?br />
  “可以?！辈额^應(yīng)下。

  祝寧遂派人去找祝鴻。

  此時，天色已經(jīng)透亮，東方欲曉。

  祝寧被耽擱了計劃，又折騰了一夜，身心俱疲。

  同捕頭告辭后，祝寧返回了祝氏莊園。

  棠園的拱門外，一道身影徘徊了許久。

  聽到腳步聲，衛(wèi)凌然回身望過去，眼中浮起驚訝，“小家主，你從外面回來的？是夜里出門了嗎？”

  祝寧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脫口道：“凌然哥哥，你怎么在這兒？你是在等我嗎？”

  衛(wèi)凌然點頭，“對呀，小家主你不是約我一起爬鏡墟山，看日出嗎？”

  祝寧巴掌拍在額頭上，懊惱不已，“對不起凌然哥哥，我給忙忘了?！?br />
  “忙什么呢，大半夜不睡覺啊，你一個小姑娘，當(dāng)心把身子熬壞了?！毙l(wèi)凌然隨口一問，關(guān)心的話語，也沒有刻意的成分，十分自然。

  祝寧卻怔愣了幾秒鐘，隨后眼底飛快閃過了什么，衛(wèi)凌然不及捕捉，便見她又恢復(fù)了活潑靈動的模樣。

  “凌然哥哥，我家造紙坊突然失火了，我趕過去處理，但是你知道嗎？那場火特別邪門，只逮著造紙坊糟蹋，四鄰全都無恙，而且潑多少水都沒用，根本滅不掉?！?br />
  祝寧豐富的面部表情，搭配夸張的手勢，成功逗笑了衛(wèi)凌然，“怎么，造紙坊里有邪祟??？”

  他探查過的，沒有妖氣，一切正常。只是這場火，未免巧了些。

  祝寧搖頭，“不知道，反正挺奇怪的。后來，還是仰仗官府才把大火熄滅了?！?br />
  衛(wèi)凌然若有所思。

  祝寧忽然一撫掌，“對了，我在造紙坊附近的食肆坊碰到謝公子了呢，本想請他幫忙救火，結(jié)果他也沒輒?！?br />
  衛(wèi)凌然瞇了瞇眸，“謝兄啊?！?br />
  祝寧捏了捏后頸，跟著打了個哈欠，“凌然哥哥，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明早再約，好嗎？我現(xiàn)在好累，我得先回房間補眠?！?br />
  衛(wèi)凌然點了點頭，“好，小家主快去休息吧，我閑來無事，自己先逛逛?！?br />
  “我們昨晚入園，只看了夜景，其實白日的景致也是很美的。凌然哥哥不必拘束，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有任何需要，吩咐下人便好?！?br />
  “嗯。”

  衛(wèi)凌然轉(zhuǎn)身離去。

  祝寧卻停在原地，望著那道遠(yuǎn)走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兒。

  “家主！”

  羅笙從里頭出來，剛好瞧見了衛(wèi)凌然的一片衣角，再看祝寧，臉上竟是少有的悲傷之色！

  “家主，你怎么了？是衛(wèi)公子欺負(fù)你了嗎？”羅笙緊張地扶住了祝寧，滿眼心疼。

  祝寧并未收回視線，哪怕前方已經(jīng)沒有了衛(wèi)凌然的影子，她仍然固執(zhí)的望著那片虛無。

  她喃喃道：“羅笙，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羅笙不以為然，“家主，了解一個人，沒這么快吧？也沒看見衛(wèi)公子做什么呀……”

  “對一個人的了解，與時間長短無關(guān)。也并非是衛(wèi)凌然對我如何，我才這般評價他，而是，他的底色很好，很善良，這樣的人，無論對待何人，都會很好?！?br />
  祝寧邁出了步子。

  祝氏莊園在朦朧的天光中，漸漸嶄露出了輪廓，猶如一頭怪獸，吞噬著這莊園里的每一個人。

  祝寧自嘲的勾起唇角，但愿這莊園的骯臟，不要玷污了衛(wèi)凌然的風(fēng)清氣正才好。

  ……

  吉祥客棧。

  謝騁歸來后，把自己拋進(jìn)黑暗里，一個人沉浸了很長時間。

  今夜的祝寧，無疑勾起了他久藏于心的一些往事，及過去的故人。

  天光大亮的時候，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突然有種預(yù)感，清賬的時刻，似乎到來了……

  “掌印大人！”

  魏驍敲響了門，“您起床了嗎？”

  謝騁戴上面具，起身去開門。

  魏驍身后跟著兩名下屬，一人端著早膳，一人端著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