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蟄伏
emsp; 這位守護了祖祠秘密一輩子的老人,在混亂終結(jié)、深淵被暫時封堵、她一直擔(dān)憂的“火種”(阿妹)暫時安全之際,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生命。
阿青的淚水無聲滑落。
陳火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只剩下磐石般的堅毅。他看了一眼老阿嬤安詳(或者說釋然)的遺容,輕輕點了點頭:“放心…阿嬤…”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一陣微弱但清晰的、由遠及近的警報聲,穿透了深淵底部死寂的空氣!是救援!地面部隊終于打通了下來的路!
阿青猛地抬頭,眼中爆發(fā)出狂喜:“隊長!系佢地!救援到咗!”
幾分鐘后,伴隨著繩索摩擦巖壁的聲音和嘈雜的人聲,幾束強光手電的光柱刺破了深淵底部的昏暗,照射在基座平臺上這片狼藉而詭異的戰(zhàn)場上。
救援隊員們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撼了:焦黑熔融的琉璃化平臺,殘留的恐怖能量痕跡,空氣中彌漫的臭氧和焦糊味,以及那片在強光下依舊清晰可見、如同活物般在光圈外洶涌翻騰的粘稠暗影!光圈內(nèi),昏迷的阿義,逝去的老阿嬤,重傷瀕危、一只手焦黑按在地上的陳火木,以及他身邊昏睡的小女孩阿妹…
“陳隊!阿青!堅持??!”帶隊的軍官聲音都變了調(diào),立刻指揮隊員放下?lián)埽瑴?zhǔn)備救援。
“快!先救阿妹同阿義!”陳火木嘶啞地命令,身體晃了晃,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但他那只焦黑的手,依舊如同焊死一般,死死按在巖石一般,死死按在巖縫中那片冰冷的黑色碎片上,維持著那圈微弱卻至關(guān)重要的幽藍光圈。
……
黎明時分,微弱的晨光艱難地穿透云層。
一輛涂著紅十字標(biāo)記的軍用救護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疾馳,警報聲劃破了死寂的清晨。
車內(nèi),陳火木躺在擔(dān)架上,全身插著管子,臉色慘白如紙。那只焦黑變形的右手經(jīng)過了緊急處理,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但依舊散發(fā)出焦糊和藥味混合的氣息。他深度昏迷,生命體征極其微弱。
旁邊的擔(dān)架上,阿義依舊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腿上的幽藍信標(biāo)在繃帶下偶爾閃爍微光。
阿青頭上纏著繃帶,手臂打著夾板,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被晨光染上淡淡金色的山林,仿佛還未從昨夜的驚魂中回過神來。
車廂最里面,阿妹躺在小小的擔(dān)架上,小臉蒼白,但呼吸均勻。她額頭上那幾道暗紅的灼痕已經(jīng)完全隱去,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脖子上掛著那枚舊懷表,表殼上的鳥獸紋路黯淡無光。一位隨車的年輕衛(wèi)生員正細心地給她擦拭額頭的虛汗。
突然!
救護車內(nèi)的燈光閃爍了一下!車載收音機里原本播放的早間新聞,瞬間被一陣刺耳的、如同無數(shù)金屬摩擦的電子雜音覆蓋!這雜音尖銳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搞啥鬼?”司機嘟囔著拍打了一下收音機。
就在這刺耳雜音響起的瞬間!
擔(dān)架上昏睡的阿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皮下的眼球在瘋狂轉(zhuǎn)動!她小小的身體猛地繃緊,雙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擔(dān)架的邊緣!
“??!”旁邊的衛(wèi)生員嚇了一跳。
下一秒,阿妹的眼睛,猛地睜開!
車廂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那雙原本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瞳孔深處…竟然閃過一抹極其短暫、卻又無比清晰的…幽藍色!冰冷、純粹、如同深海的寒冰!
這抹幽藍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隨即,她的瞳孔恢復(fù)了孩童的深褐色,眼神里充滿了剛剛蘇醒的茫然和脆弱。
“阿妹?你醒啦?覺得點?。俊毙l(wèi)生員連忙輕聲問道,心有余悸。
阿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著陌生的車廂,看著衛(wèi)生員,又扭頭看向窗外。她的目光似乎沒有焦點,只是呆呆地望著天際那抹越來越亮的晨光。小小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似乎…忘記了什么。又或者,有些東西…沉得太深了。
救護車顛簸著,繼續(xù)朝著山外駛?cè)?,將那座吞噬了太多秘密和生命的孤山,連同深淵中那片依舊在幽藍光圈外無聲翻涌的腐朽暗影,以及那團被暫時隔絕在“鑰匙孔”之外的貪婪紫光…都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陽光終于刺破云層,灑在山路上,卻驅(qū)不散車廂內(nèi)彌漫的沉重與…那無聲無息潛入的、冰冷秩序的余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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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依舊安靜地看著窗外,仿佛一個剛剛從漫長噩夢中驚醒、遺忘了夢境卻依舊被寒意包裹的孩子。
救護車在顛簸的山路上疾馳,沉重的氛圍如同凝固的鉛塊。消毒水味、焦糊的血肉味、還有每個人身上殘留的、來自深淵的冰冷腐朽氣息,混合在密閉車廂里,令人窒息。
阿妹睜開了眼睛。
那雙屬于孩童的、本該純凈懵懂的眼眸里,此刻卻盛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空洞。她安靜地躺在擔(dān)架上,沒有哭鬧,沒有詢問,只是睜著那雙過分明亮卻毫無焦距的眼睛,望著救護車車頂不斷晃動的白色燈光。衛(wèi)生員輕聲的詢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沒有激起任何漣漪。她小小的嘴唇緊閉著,仿佛通往某個被徹底封閉的世界。
坐在角落的阿青,疲憊又傷痛,目光無意間掃過阿妹的臉。突然,他的呼吸微微一滯。就在車頂?shù)臒艄饴舆^阿妹瞳孔的剎那,他似乎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冰藍色的反光,如同深埋冰川的核心寒芒,一閃而逝??斓米屗詾槭清e覺,卻足以讓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攀爬上來。他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只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