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山村里的耀祖（六） 滴！爭做好人進行……

  第二天清晨, 宋策和宋惜踏上了回鄉(xiāng)的火車。車廂里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卻掩蓋不住宋惜內心的忐忑。

  她望著窗外飛馳而 過的景色，無心欣賞, 指尖無意識地揪著衣角, 滿腦子都是即將面對父親的場景。

  宋策自然看出了宋惜的不安, 但 這次他沒再說什么, 只是淺笑 著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宋惜接過水, 勉強擠出一絲笑 容。

  等火車到達興市時, 已經是下午了。宋惜深吸一口氣, 買了最快的大巴，一路回到了那個熟悉的, 閉塞的, 讓她又懼又怕的小山村。

  遠遠的, 宋惜就 看見自家的木門 正大開著，宋父站在門 口, 臉上的溝壑似乎比最后一次見他時更深了。

  她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下來, 倒是一旁的宋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姐，走吧?！?br />
  “嗯……”

  宋惜跟在弟弟身后，看著他步伐沉穩(wěn)地走到家門 口，率先喊了一聲：“爸?！?br />
  宋父一頓, 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宋策身后的宋惜, 似乎要將她看穿。

  “哼, 你還知道 回來？”

  宋惜攥緊衣角, 半晌才擠出一句：“爸?！?br />
  “你別叫我爸！”

  宋父突然提高 音量，猛地轉身踹開腳邊的板凳，張口就 罵：“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這么多年, 結果你一聲不吭就 跑了！翅膀硬是不是？還是當我這個爸是死的！”

  宋策聞言上前一步，語氣平穩(wěn)道 ：“爸，我姐從小到大就 想當一個醫(yī)生，你為什么就 不能支持她？”

  “支持？來，我的好兒 子，你進來！來！”宋父漲紅著臉，拽著宋策把這個貧窮的家里里外外看了個遍，冷笑 道 ：“我問問你，我拿什么支持？如果她上了大學，學費從哪來？生活費又從哪來？?。吭僬f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讀那么多書有 什么用？她早晚要嫁人！嫁了人她就 是別人家的媳婦了！跟咱們老宋家還有 什么關系？嫁出去的女兒 ，潑出去的水！”

  說到這兒 ，宋父越說越氣，指著宋策的鼻尖罵道 ：“你該慶幸你是我兒 子，否則，老子可不慣你這臭毛??！念書都念傻了！”

  “說來說去，不還是因為錢么？爸，你總說供我讀書花了不少錢，可這些 年，我到底花了家里多少錢？咱家家里窮，從小學到初中我的學雜費全免！上了高 中以后，因為我的成績是年級第一，所以高 中學費也免了，是不是？”宋惜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從未有 過的嘲諷和尖銳。

  宋父被她這突如其 來的反問嗆得一滯，隨即暴跳如雷道 ：“你這是什么話 ？家里生你養(yǎng)你不是錢？供你吃穿不是錢？”

  “我從六歲起就 幫著家里干活，初高 中寒暑假跟著二嬸子去她家飯館里洗碗打下手，發(fā) 工資的時候她直接越過我，全都給你了！至今我都不知道 他們給了多少工資，是不是？高 中三年，我沒買過一件新衣裳，穿的全是親戚們給的舊衣服！是不是？而 我的生活費，你一個月只肯給我一百塊，高 二那年我實 在吃不飽，戰(zhàn)戰(zhàn)兢兢試著跟你多要二十，那個星期我回家后，你用扁擔狠狠打了我一頓，是不是？爸，你摸著良心說，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滿意？”

  “你！”宋父氣得面色發(fā) 紫，抄起墻角的掃帚就 朝宋惜揮了過去，罵罵咧咧道 ：“反了你了！敢這么跟你老子說話 ！”

  宋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掃帚。

  “滾開！”宋父用力拉扯掃帚，怒吼道 ：“我今天非得打死這個沒良心的不可！”

  “良心？”宋策的臉色變得極冷，淡淡問他：“什么是良心？”

  “你們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不聽我的話 就 是沒良心！往遠了說，你們的命都是爹媽給的！雖然咱們家里窮，但 我餓著你們了嗎？沒有 ！這樣天大的恩情，你們一輩子都還不完！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從小到大你們姐弟倆花的每一筆錢，我都在本上給你們記下來了！”

  很快，宋家的吵鬧聲吸引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老宋家這是在鬧啥呢？”

  “你不知道 吧？他家姑娘非得報個沒用的醫(yī)學院，學費特別貴，老宋好心好意讓她改志愿，她倔得不行，說什么也不聽！這不，小策偷偷帶著他姐去了京市，志愿想改也改不了了！”

  “我聽說了，她那個什么醫(yī)學院得上五年學！學費特別貴！就 老宋家這個條件，哪里供得起她喲！”

  “那她也太不懂事了！也不為老宋想想！人家電視上都說了，父母把孩子養(yǎng)到十八歲，責任盡到了就 得換他們給咱們養(yǎng)老了！”

  “就 是，就是！要是在以前吶，她這就 是不孝！”

  ……

  看著宋父歇斯底里的模樣和眾村民竊竊私語的動作，宋惜突然笑 了。

  她挺直脊背，聲音清亮：“爸，你既然都把我們的花銷記下來了，那不如咱們今天好好算算賬?！?br />
  宋父氣得嘴唇哆嗦：“算、算什么賬？”

  宋惜面無表情，直直看著他道 ：“你總說供我們吃穿是天大的恩情，那這恩情我們當子女的得還?。　?br />
  村民們聽得咋舌，有 個上年紀的嬸子忍不住嘀咕道 ：“姑娘家家的算這么清，以后還怎么好做人??！你爸為了你們倆，一直都沒討新老婆，辛辛苦苦把你們倆拉扯大，多偉大！”

  “就 是，養(yǎng)到這么大，這么有 出息，該是回報家里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