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靜舟垂柳緣中妙,
冰坨子里,華璽唯有一雙眸子能動。
她驚恐地看著小道士背影離去,何以如此決絕?這紫明又如何能反了五行之律?以木生金?她不解!她不愿!
悔不當(dāng)初!
巨大的冰塊壓著一只草鞋,那只草鞋已經(jīng)落在土里。那紫明上人亦是并非從容。他連鞋都丟了……
草鞋離了楊暮客的木性生發(fā),被冰塊壓住凍得結(jié)實,越發(fā)脆。
不過一時半刻,里面的華璽已經(jīng)一臉慘白,嘴唇發(fā)烏。
稀碎聲里,草鞋被壓碎了,整個冰塊開始在雪地上打滑。咕嚕嚕滾著,沿著斜坡落下去。
山崖上碎石尖利,將那冰塊劃出一道道痕子。
華璽眼中盡是血絲,這冰塊碎了,她亦是要粉身碎骨。
但偏偏這冰塊乃是庚金之炁所化,雖至堅無比,卻也至脆。脆到……只是幾個翻滾便開始掉渣。
山下白云間,她騰空而起,駕云喘著粗氣。
劫后余生之際,華璽只是逃……她曉得那道士并未真要殺他。但若再招惹,定然不會留情。
半路上,光腳踩著冰涼的大地。楊暮客抽個空穿上云履,左瞧右看,笑呵呵繼續(xù)趕路。
一群道士看著華璽狼狽而逃,不禁冷笑。
如今也算是抓住了紫明弱點,那便是他不敢肉搏。既曉得他并非全才,那便有的是方法對付他。
才下早朝,賈小樓意氣風(fēng)發(fā),直奔監(jiān)察司而去。
朝堂班會面對一群婦人責(zé)難,她并未開口辯解。一如對女帝所言,她賈小樓不貪不拿,只按規(guī)章辦事。
如此換來非是諒解,而是讓這群貴婦將怨恨埋藏心底。
爬到女國高位,便是為了世家傳承,為了榮華富貴??v不愿同流合污,至少該曉得人情世故。偏偏這昌祥公心腸似鐵,法不容情。
賈小樓來到中宮聞芳殿椒書房,推門進去玉香已經(jīng)把各地巡查消息匯總置于桌前。
小樓撩起裙擺坐下,“今兒挨了一頓臭罵,當(dāng)真心情不暢。”
玉香抬眼看向屋外,“想來過會兒主子便要暢快了?!?br />
果然不多時候,黎中堂推門而入,嘆了口氣坐在小樓對面。
“昌祥公何故如此大費周章,不過也就是些許用度逾矩。此事交給禮部發(fā)個告示便好。若不然就先讓刑部去拿人,哪兒有動用禁衛(wèi)軍抄家的道理?”
賈小樓頭也不抬,“逾矩?皇家禮制被一個子爵不當(dāng)回事,縱然是皇親,她手下精兵強將無數(shù),讓刑部去拿人還是去挨打?震懾一番倒也干脆。”
黎中堂眼睛一瞇,“動用禁軍便不是逾矩?”
“朱子爵本就是戍衛(wèi)營驍騎將軍,犯禁逾制該是禁軍內(nèi)部核查。本將軍調(diào)令戍衛(wèi)營圍宮拿人,合規(guī)合法……”
“您不報兵部,私下命令……”
賈小樓終于抬頭噗嗤一笑,“本君不但是監(jiān)察司院首,還是京都禁軍將軍,領(lǐng)天妖衛(wèi)隊,宮城巡查之職。合規(guī),合理……”
黎中堂其實早知如此,但仍舊嘆一口氣,“法理不外乎人情。您雖步步為營,卻讓她們寒心吶……”
“哦?”
說話間,一個年輕女子身著戎裝進屋,“啟稟將軍,朱校尉招了。她一概認(rèn)罪,說對不住君之教導(dǎo),讓您操心了。依軍令,杖五十,罰奉三年。一干違禁屋舍盡數(shù)拆毀,請禮部核查,驗明罪過再審?!?br />
黎中堂再嘆一聲,“果真是后生了得……”
小樓對那女校尉揮揮手,“且去吧,好好安慰朱校尉,她有功,亦有過,不可相抵。但若禮部那頭為難,便如實稟上來。”
“是!末將領(lǐng)命!”女子一聲大喝退出屋內(nèi)。
黎中堂揉揉眉心,她很累。為了守住諸育院,已經(jīng)三辭。但這姑娘仍是不領(lǐng)情。
“老身來年開春便要退下,這中堂空懸。您大可以放手改革,但諸育院乃是雛鳥之巢。妹妹不通人情,一群孩子學(xué)來,難道要我朱顏國上下都是冷血無情之人?”
賈小樓放下筆,將一份奏折直接扔到黎中堂面前。
上面寫的是禮部許太君是如何放任家臣吞并田土,阻撓土地丈量,致使修渠一事耽擱。
黎中堂看后面色陰沉,“這非是許尚書所為,不過是下面的人妄自揣摩,姑娘只管實辦?!?br />
“便聽中堂之言,只拿案犯,不問其他。諸育院在禮部這些年,沒多少人成材。該是并入官學(xué),和宮內(nèi)教諭互通往來。太師與我這太保都是帝師,您退了官職,卻還有學(xué)職。這些孩子,不能繼續(xù)放任長歪了。您說是也不是?”
“那便如此,不打擾妹妹辦公?!?br />
待黎中堂走后,賈小樓打開窗子。孤單單地站在窗前。
外頭的禁宮內(nèi)衛(wèi)都盯著她,那些女衛(wèi)士眼中盡是想往與欽佩。她如一柄收鞘長劍,威懾住了朝中每一個吃拿卡要的權(quán)臣。
玉香上前將黎中堂的茶杯撤走,杯中茶水一口沒喝,倒也是難為了那位老夫人。
“小姐若是累了,便出去游玩一番。”
小樓苦笑一聲,嘀咕道,“這朱顏國,我身處何處?能算得上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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