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皇宮，去見皇祖父。

  “皇孫拜見圣人?！?br />
  “乖孫不必多禮?！?br />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

  “太子身子好些了沒？”

  羅懷正襟危坐，“回稟圣人，父王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似是做了噩夢醒來，正日日反思，每日粗茶淡飯，修心養(yǎng)性?！?br />
  圣人呵呵笑道，“好。那就好。禪讓的風聲早就放出去了，他若病倒了，年終大禮不能成，失了銳氣。不知孫兒入宮可有什么事情??？”

  羅懷提起衣擺跪下，“孩兒請求變法?！?br />
  圣人抻直了脖子，瞪大眼珠說，“你說啥？”

  羅懷叩首道，“如今羅朝災禍橫生，本因便是人道失序。懷兒游走四方，獨我羅朝有奴戶供士人食用規(guī)章。同類相食，無道也。懷兒懇請圣人下令，罷黜此道，還奴戶庶人之身。使我羅朝再無人吃人的惡習?！?br />
  圣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父王身有反骨，你也得了他的壞毛病。你都去學道，身為修士，還要干涉世俗作甚。待你那妃子誕下朕的玄孫后。想來你也再不愿留在皇家。這事兒你能管得過來么？吃奴戶，這是千百年來的習俗。一朝根治，怕是癡心妄想啊。嗯……以后說話說清楚了，朕還以為你要效仿冀朝呢。什么還政于民……空口白牙的……”

  羅懷鄭重地說，“祖父莫要小瞧了這吃人惡習。以往我羅朝人家安穩(wěn)，香火鼎盛。但如今流民繁多，恰逢天地大變之勢。人吃人，則化妖。若是貴人之家出了許多妖人，羅朝將會陷入大亂?！?br />
  圣人皺眉聽后問他，“妖人……真的那么可怕？”

  “妖人于人道，如秋日飛蝗，若不治，泛濫成災?！?br />
  圣人沉吟著點頭，“乖孫明日隨我去禮部，咱們看看如何治?？珊?？”

  “圣人圣明！”

  其實楊暮客通知羅懷已經(jīng)晚了一步。

  閱瑯早就不再煉丹，自然也不收取奴戶胎光。那些貴人，有些是喜歡專吃小孩。士人之間有人相傳，吃了受驚胎兒，可返老還童。幾日過去，幾番歡宴。已經(jīng)有數(shù)個士人化妖。

  入夜之后?；氖咳死蠇炋蛑庋?，躡手躡腳地出現(xiàn)在街面之上。只聽誰家有嬰兒哭聲。

  尖爪子扒在矮墻頭上，趴在窗戶后頭，聞著屋里的奶香味。那老嫗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猴兒騎風落下，嘿嘿一笑，吹出一陣寒風，把那老嫗凍死在了窗戶下面。鼻子一吸抽走了老嫗的神魂。

  還是妖精的魂兒香啊。

  沒有了李甘吵鬧，猴兒悠閑地走在街面上。它可不怕那些盯著它的神官。

  “你們瞧，我可沒有做壞事。吃了那妖精，大好功德一樁。你們還不快快去找別的妖精去？一直盯著我，不知多少孩子要被這些妖精禍害?！?br />
  一個神官果然騎風離開，只剩下另一個跟著猴子。

  猴子無奈嘆口氣，它指著老嫗說，“你看，這老太婆都能變成妖精。那她家中難不成只有她一個？她才多少胃口？能吃幾個人？要我說，她家就在附近。你去她家看看，本尊就在這等著你。你若沒找見別的妖怪，就一直跟著本尊。若是找到了，也趕緊傳訊上報?！?br />
  另一個聽著也覺著有道理，騎風走了。

  猴子化成一陣黑風，直接飄進了洽泠書院里。

  楊暮客入定，調(diào)用靈炁游走一周天。這次他一直捏著上清敕令，再無外邪靠近。但是一心兩用，事倍功半，收獲并不多。若是按照這個步調(diào)修行，怕是老掉了牙都修不到筑基。

  依舊是神游內(nèi)生世界，忽然看見了一個被鐵鏈鎖住的猴子跑進來。

  猴子舉止怪異，楊暮客并無印象。若是想象有個猴子妖精亦或是神仙，要么是無支祁，要么是孫大圣。但總歸不是這個被鎖鏈捆住的獼猴樣子。

  猴兒嘻嘻一笑，“你這夢景還怪寬敞嘞。難不成你那大鬼身子就變成了這樣的夢境基石？”

  楊暮客聽了這話就明白這猴子是知他根底的，站定了問，“敢問閣下是？”

  猴兒揮揮爪子，“無名無姓……記著入獄之前，正法教的煥酉真人管我叫猴拿。意在定是被拿住的猴子。你這小輩兒，叫我一聲拿前輩就行?！?br />
  楊暮客恭恭敬敬地作揖，“拿前輩，不知您是如何入我心相之中?！?br />
  猴兒驚訝地看著楊暮客，“你這人會編瞎話兒哩，這入定的夢你叫心相。那來日你觀自身性情之時內(nèi)景，又該叫個什么？”

  楊暮客大喇喇地說，“晚輩隨口起名，前輩莫要介意?！?br />
  猴兒卻正經(jīng)地說，“不。你說這是心相，那就是心相。因為這是你的內(nèi)景。你瞧。”

  只見隨著猴兒指向，楊暮客看到了一個短發(fā)少年，正在樹下看書。猴兒揮揮手，打散了幻影，“你這時看內(nèi)景還早著哩。莫要看，莫要看。本猴兒來此，是有人托話讓我問你?！?br />
  “前輩請問?！?br />
  猴兒背著手直起身，來回踱步，似是變成了一個仙氣飄飄的老者。“你為何不舍了那大鬼之身？你豈不知，即便消耗干凈了鬼身的法力，但那軀殼依舊是不凈之源。修行路上，自是舍掉累贅，輕裝上路。如此流連過往，怕是難成大器?！?br />
  小主，

  說完猴子嘎嘎嘎笑道，“我學得像不像？像不像？”

  楊暮客聽了問題沉吟許久，老實作揖答，“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