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慶山飛往國神觀的過程中冷著一張臉。

  來至國神觀神山幻境?；镁持邢樵瓶澙@，七色霞光照耀四方，朱紅立柱撐著的殿堂里四方開門，一座麒麟雕像碧玉鱗片閃耀奪目。

  虞慶山上前叩拜道，“威武護法神求見國神大人?！?br />
  “護法神何事求見？”

  “上清門紫明言說深宮有小人作祟，要闖人間禁宮。小神攔下，言說此事需國神定奪。”

  “此事我已知曉。我隨你去見他?！?br />
  清風從雕像上吹下碧玉之塵，金色霞光之中，碧玉之塵變成了一個玄衣男子。男子頭頂檀木雙角雕花冠，冠上雕麥穗，雕旌旗，雕艨艟，雕劈波高山。他衣著上的腰帶乃是一條龍筋，天妖鳥喙作扣。

  冀朝國神伸手施展挪移之法，虞慶山未來得及開口添油加醋。二者已經(jīng)來至楊暮客面前。

  陰間本來陰風呼號的景色即刻山清水秀，有鳥語花香。

  國神伸手邀請紫明上人落座石桌一側(cè)的石凳上。

  “本神乃是冀朝國神，名曰馚。上人若單名叫不習慣，可稱呼本神為冀馚。”

  楊暮客點點頭，“你好，冀馚同志?！?br />
  馚好奇地問，“上人何以斷定本神與上人志同道合？”

  楊暮客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太多。但國神如此之問，卻有些意思。

  楊暮客原本就是這樣滿嘴跑火車的詼諧之人么？他自己的記憶里好像不是。時光向著過往追溯，他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想得遠比說的多。

  那什么時候開始這樣口無遮攔的呢？許是死了以后，許是混沌初醒之時，許是爽靈警醒之后。但無論如何，這俏皮模樣不是楊暮客的本來面貌。

  楊暮客思索完后，掐子午訣欠身，“國神引導已故人主，行改天換地之事，功德無量?！?br />
  通透之輩言通透之語。國神冀馚哈哈大笑，“上人快快入座。”

  楊暮客大修撣了撣石凳，并膝而坐。

  冀馚桌面一指，碳爐上坐著一壺熱水，提壺泡茶，分茶笑曰，“請?！?br />
  彩瓷茶杯水霧裊裊，楊暮客端茶飲下。

  冀馚直接了當?shù)卣f，“人心難免反復，當今之事變。舊序坍塌，新律未始。當權者為權力所困，為錢財所迷?！?br />
  楊暮客好奇地問，“誰？”

  “米慧?！?br />
  楊暮客當下批了個字，“食米之慧，難免利欲熏心?！?br />
  “上人所言極是?！?br />
  楊暮客笑呵呵地問，“當如何解？”

  冀馚反問，“上人欲除小人，何故問本神？”

  嘖。楊暮客咋舌。而后他憨憨一笑，“貧道失禮，亦是貧道莽撞。幸得護法神提醒，人道之事貧道不應干預，請國神解惑?！?br />
  冀馚肅穆言之，“上人所言已成道理，何惑之有？”

  楊暮客聽了火氣蹭蹭往上漲，什么玩意，又打機鋒。怒氣指標八成一。不干預？那小王八蛋看上了我?guī)熜郑魯y人道大勢逼迫師兄入宮為他妃子，我等唯有落跑。

  冀馚讀懂了紫明上人的不滿，“逆水行舟，事半功倍。道長不妨順勢而為?！?br />
  楊暮客定神瞧了瞧冀馚，“城隍那日之言應是你教的。貧道若聚攏人道氣運，幫誰？”

  冀馚不言。

  吊！楊暮客哼哼一聲，“成么，道法自然?！?br />
  回了別苑。小樓讓玉香把楊暮客喊進了屋。

  小樓放下手中賬目，問他，“可去問明白了？”

  楊暮客點了點頭。

  “不說話是作甚？問了什么，有了什么結(jié)果？”

  楊暮客嘿了聲，“道法自然?！?br />
  小樓撇嘴，“那便是沒什么結(jié)果。”

  皇宮之中，趙蔽被小太監(jiān)服侍睡下。那小太監(jiān)才出了園子，被幾個年歲稍長的太監(jiān)拉進了巷子。

  黑暗中一個中年太監(jiān)背身候著，見人被拉進來了，轉(zhuǎn)頭看著那小子?！霸郛斈氵@小娃娃是個懂事兒的，將你安排在了圣人邊上。誰成想你這批紅太監(jiān)攀上了米太傅的高枝兒，竟敢不將咱放在眼里頭。剛?cè)雽m時候的規(guī)矩都忘了么？”

  小太監(jiān)怒目而視，“你李爺爺都出宮了，你敢逞兇？”

  “喲。哥兒幾個聽見他說什么了么？”

  噗嗤。一旁的太監(jiān)都笑了。

  “宮里頭，咱們這些當奴婢的，李總管的話就是天。老人家臨走的時候說得清楚。不近外戚，不近高官，眼里頭唯有圣人。你……是怎么做得？”

  “呸！我?guī)褪ト伺c米太傅遞話兒，你們這些眼紅的，沒那能耐罷了。怎地，爾等想怎么懲治我？”

  “拖進去打死！明兒告訴小圈兒，讓他跟米太傅說，李勝吃醉了酒，掉進池子里淹死了?！?br />
  “王秋亮，我濕你母！”

  “都是沒卵子的，你要濕誰？”

  等那李勝被拖進了小屋里頭，王秋亮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