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日照萬里龍蛇,下高原
草原上的大湖連接著一條大江。
沒有靈炁,此處只是小生命放肆生長的地方。偶爾有天妖掠過,抓起一只飲水的野牛飛向天際。
今天早課楊暮客起了個大早,但東邊蒙著大霧,啥也看不著。
中午的時候他們開始沿著大江走。大江水面平靜,蘆葦濕地綿延不見盡頭。不停有嘩嘩的劃水聲從蘆葦林中傳來。
巧緣早上吃了一條楊暮客等著吃早飯釣上來的魚。頭一回吃魚的巧緣終于找到了它最愛的吃食。
楊暮客隨口說了句,沒準(zhǔn)上輩子是只貓。巧緣信了。
最讓楊暮客吃驚的是這河岸上有數(shù)不盡的老鼠,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大的近乎三尺長,不算尾巴。楊暮客很確定那是老鼠,不是豚鼠。而這些老鼠在排著隊去送死。大的在指揮,小的在最外圍好似送別。
而河里的口蝦蛄將那些老鼠盡數(shù)吞食,而后產(chǎn)卵。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怪異了。小樓最是看不得這個,胃里翻覆,躲了起來。
楊暮客趴在車窗上問玉香,“是不是貧道沒找出來隱藏著的妖精?”
玉香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這是鼠王維持種群數(shù)量,不會超過河灘能容納的界限?!?br />
馬車駛過并未引起這群老鼠的注意,頭頂太陽炎炎,竟有幾分熱意。
季通脫了襖子,穿著單衣胸懷敞開,風(fēng)吹衣襟烈烈。
一路下坡,坡雖緩,卻抵不住水勢滔滔。邊上的大江好似銀舞龍蛇。河面是倒映陽光的波光粼粼。
楊暮客從車廂里出來,坐在季通的邊兒上。
季通望著自家少爺嘿嘿一笑。他愛上了這種疾馳在草原的感覺。泥土芬芳,大江指明了方向,一往無前。
楊暮客瞥了他一眼,“你這車把式會唱歌不?”
季通愣了,搖搖頭。“小的打小就是個破鑼嗓,莫說唱歌,讀書先生都嫌小的讀得難聽?!?br />
楊暮客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風(fēng),不知怎地腦子就想著一首長調(diào),《贊歌》。嘖,可惜楊暮客也不會唱。
忽然間楊暮客發(fā)現(xiàn)他從來沒騎過馬,眼巴前不就是大好的機(jī)會么。他滿懷期待地等著,等著午飯的時間。
終于,到了大河轉(zhuǎn)彎之處。巧緣慢慢停下,季通鎖死了懸架。
下了車楊暮客把季通拽到一旁,“我要學(xué)騎馬?!?br />
“騎馬?您學(xué)這個干嘛?”
“你管我?我就是想學(xué)騎馬……”
季通笑問,“您當(dāng)下會七十二變,以后還要學(xué)會飛。怎地還要學(xué)騎馬?”
“貧道收了個坐騎,如今不會騎馬,將來也不會騎老虎。”
季通無奈一笑,上前把車套從巧緣身上取下。再從車匣里把一套鞍具裝上。這套鞍具本就是在蘇爾察大漠里的那套,一直不曾丟掉。
季通先是演示了一遍上下馬的流程,楊暮客點點頭。巧緣回頭看著楊暮客,甩了甩脖子。
楊暮客擼起袖子,“你前頭牽好,巧緣你莫要亂動。貧道要上馬了?!?br />
小樓也撩開車窗簾看著。
楊暮客抓著馬鞍一躍而起,坐在馬鞍上。這也沒什么難的嘛。楊暮客坐在馬背上視野即刻變得不同了。因為俯視且腳不沾地,距離感隨即差了很多。
季通才牽著巧緣走了幾步,馬背上的楊暮客左搖右晃。小樓也看得起興,她也準(zhǔn)備下車學(xué)一下騎馬。
“這馬鞍怎地這么滑?”楊暮客兩只手抓緊了馬鞍上的握把。
“您得夾緊了馬腹?!?br />
楊暮客想象的騎馬跟現(xiàn)在完全是兩個事情,馬在動,馬鞍在動,甚至感覺地面都在動。楊暮客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小腦不發(fā)達(dá)。
還沒等楊暮客再提問,季通松開了韁繩,拍了下馬屁股。巧緣瞬間飛奔起來。
“啊,季通!濕你母!”
“少爺!您先放低了身子,趴在馬背上!”季通雙手捧著兩腮大喊。
楊暮客趕緊伏在馬鞍上,風(fēng)吹得眼睛有些睜不開。其實巧緣沒跑多快,一成力都沒用到。但楊暮客眼中就是飛快。明明楊暮客自己在陰間走路時更快,在陽間縮地成寸的時候,也可以極快地避開障礙。但在馬上一切都不受他控制后,楊暮客有些發(fā)慌。
漸漸楊暮客找到了巧緣奔跑時脊背運動的規(guī)律,屁股微微抬起,虛坐著。他側(cè)頭回望,馬車已經(jīng)在很遠(yuǎn)的地方,巧緣后蹄一蹬,前蹄懸空,一擰身轉(zhuǎn)了個大彎兒。楊暮客瞬間身子歪斜左右搖晃。
“慢些!”
楊暮客再次夾緊馬腹趴在巧緣的背上。巧緣漸漸加速。在楊暮客眼眶里,好似看著遠(yuǎn)處的云朵向著自己沖過來。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什么時候調(diào)整坐姿,什么時候放松雙腿。楊暮客漸漸直起身,一手抓著馬鞍,一手撈起連著馬鞍的韁繩。
“跑了這么遠(yuǎn)了,往回走?!?br />
巧緣再次轉(zhuǎn)了個大彎。楊暮客還是左搖右晃,但并不慌張。云朵再次飛遠(yuǎn),馬車越來越近。楊暮客朝著遠(yuǎn)處的小樓招了招手,哈哈大笑。
“駕!”
巧緣回到原點的時候,楊暮客坐在高處看小樓,“小樓姐換了衣褲,莫不是也要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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