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癡如醉,罪者言醉何趣
有一縷晨風,匆匆與夜道別,朝向朝陽。
打坐,睡眠。
楊暮客本以為休息了一夜理當意氣風發(fā)。但頭腦昏昏沉沉,惡心。
仿佛是腦震蕩一樣,雙目不靈,耳畔幻聽,嗡鳴。
泥巴做得尸身會得病嗎?
季通抱著那本書睡得正熟。
楊暮客起初扶著墻走路都費勁,感覺地面在膨脹,墻面像是傳送帶,來回拉扯。腿一軟好像看著季通醒了坐起身,但仔細看看,憨貨睡得正香。
一步步挪到門口,撩開門簾的瞬間看到了坐在院中閉目養(yǎng)神的玉香。
玉香其實在外頭想了一夜。
鬼王以她性命要挾,她雖當場應(yīng)下,但靜心之后如何能服?怎么敢這樣欺負人?她一旁照顧著小樓,一旁不敢流露任何感情。這等委屈又有誰來解語?但她還是認了,就如那妞妞一樣,被人賣了。只盼著紫明道長莫要食言,給她該有的體面。那時她要回來這青靈門。那欺辱她沒了主子,壓她山下的那群畜生。她學(xué)著卜了一卦,吉在正東。
“少爺……”
楊暮客點點頭,沒說什么。
紫霞跳出海面,大船迎著風,他們已經(jīng)出了內(nèi)陸的江口。
“我好像暈船了?”楊暮客努力想走直線,但是踉踉蹌蹌。
玉香碎步快走攙住楊暮客。感覺那沉重的尸身左搖右晃,心里想著活該,嘴上卻驚呼,“您不舒服?”
楊暮客抿著嘴,“說不上哪里不對。帶我去采霞……”
她攙扶著他走到了院外,高臺的欄桿前海風清涼。
扶著欄桿小道士低頭深呼吸,用力抬頭遠眺。
一絲金光躍出海面。
世界一瞬間嘈雜起來。
最下面的甲板上一個帶刀侍衛(wèi)扶著腰間的刀柄,靠在欄桿上看著船工鉆進木棚里解決生理問題。水喉抽著海水不停地沖洗。
大船前頭拉纖的海妖幻形變大,拖著纖繩使勁加速。桅桿上的領(lǐng)航員確定了風向,呼喊著準備放帆。船兩側(cè)的明輪也轟隆隆轉(zhuǎn)動了起來。
楊暮客覺得太陽穴臌脹。耳鳴中聽著清晰的心跳聲。眼底收下那一絲金光,靈炁從天靈蓋灌下。
腳掌像是粘在了地板上。
他隨風搖晃。
“少爺……”
玉香再次上前攙扶。
楊暮客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世界混沌不清。
“我感覺我要長腦子了。”
“長……腦子?”玉香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匱乏。
楊暮客垂著頭沒有作答,他靜靜地消化方才采霞獲取的積累。
周邊小筑里的婢子們也起床出門洗漱。鶯聲燕語,吵吵鬧鬧。鮮紅的朝陽溫潤嬌嫩的臉。
小道士并沒有就地打坐,只是默默忍受體感的不適。二人就那么站了片刻,仿佛婢子扶著早起采風的文人公子。
在一旁的玉香低聲說了句,“少爺不是要學(xué)如何用那天地文書嗎?”
楊暮客點頭。
玉香下似定下決心般,說,“此時用那文書定能看著有趣的事?!?br />
楊暮客略有疑惑地從袖子里掏出天地文書,側(cè)頭看了看玉香。
她引導(dǎo)著,“您先看外面,想著自家的觀想法,定精神,融入炁脈。取其一景,再看文書……”
楊暮客依她所言,如同富貴公子賞玩玉石一般定睛觀看。
隨后玉香朝著下面的甲板一指,“那房里少爺可見著了?”
聽著玉香的話楊暮客像是與炁脈同化一般,或者好似一條水中的魚。上下左右前后,都以他當做中心變化。
穿過木門,光景由虛變實。
那個從桅桿上下來的人正在脫衣,楊暮客沒有窺伺欲望,只是等著玉香所指有趣的事。
只見那男人脫去外衣,然后摘下耳朵,從而后將頭頂?shù)陌l(fā)髻取下,一張人皮從額頭一直扒到胸口。露出了里面木頭雕刻的軀體。
“這是什么妖怪?”
“這哪里是妖怪,這是人?!?br />
“人?”
“修習偃術(shù)的人?!?br />
只見那木頭人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跳出來一個大頭娃娃。也是有手有腳,軀干卻只有一個圓柱,圓柱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篆文。
那個大頭娃娃鉆進了床柜里取出一個大木箱。打開木箱依次再取出了靈位,香爐,供香,靈符。
好像是念了什么經(jīng)咒,黑黢黢的床洞里鉆出來一個更大,但是更老舊的木頭人。也是一個大頭娃娃。
楊暮客能見著他們對話,卻不知說些什么。問她,“你能聽見嗎?”
“公子莫不是忘了婢子原身是條蛇。哪怕修成了人身,耳朵也不是很靈便?!?br />
楊暮客心癢難耐,他倒是很好奇這偃術(sh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