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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日常維護很是繁瑣，幸好不是我輪值護陣。一十二年大好青春坐鎮(zhèn)其中……”他感嘆著對著城中的一棟高樓拱了拱手。

  楊暮客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高樓銜遠(yuǎn)山，吞運河，理當(dāng)?shù)菢且豢础！翱煞竦菢且豢矗俊?br />
  水二笑笑，“道友想必不知我金蟬教罷?！?br />
  楊暮客愣住了，“入道時間甚短，確實不知。”

  水二點點頭，“此樓無門，非我金蟬教人不可登樓。哪怕是官府中人也不可。我教與朝廷有約。此方天地，我金蟬教有獨斷之權(quán)。而我金蟬教為朝廷鍛打兵器。譬如你那車中的刀具骨朵，都出自我金蟬教俗道道觀?！?br />
  戳破了謎面楊暮客心領(lǐng)神會，“怕是不止刀兵，這錢幣大子兒也是由貴門鑄造吧。”

  水二抬著下巴搖搖頭，“小道而已，凡俗財物與修行無關(guān)?！?br />
  二人聊著隨在小樓玉香身后在上東城的商街逛了一大圈，采買了不少女兒家衣物，終于回到了驛館。楊暮客站在門口送別水二道士，從柜臺拿了本郡志回到房間讀書。

  郡城以北有山名曰黑淵，黑淵山下有小鎮(zhèn)，有道觀名曰蟬蛻，眾多俗道皆住其中，頗為興盛。往來腳夫力士無數(shù)，行腳貨商不絕。

  黑淵鎮(zhèn)生產(chǎn)金屬器物，刀兵，農(nóng)具，飾品，建材。此鎮(zhèn)出產(chǎn)的物品不但結(jié)實耐用，而且有售后服務(wù)。蟬蛻觀的祭禮道士會被定期派遣到各處分店，修理賣出的貨物。

  不多會兒，出去改裝馬車的季通也回來了，楊暮客喊住準(zhǔn)備下樓喝酒的季通。同行之時也聽了季通言說不少舊事，他對于地理也算稍有了解。

  “你入伍的軍隊離此地不遠(yuǎn)吧?！?br />
  季通懶洋洋地躺坐在椅子上，“是不遠(yuǎn)，淮州郡南有莽莽大山，叫龍牙嶺，因為西岐國西方龍牙嶺最大最茂密，所以更多時候就叫西嶺。我以前在西嶺軍中做營長?！?br />
  “我見到這城中妖怪很多，凡人毫無察覺。漁陽也是如此嗎？”

  “我過去是都當(dāng)是個傳說。又怎么知道？”

  如此而已，楊暮客笑著點點頭。這許是人道興盛之因吧?！澳呛诎咨铰犨^嗎？”

  “這是知道的。離我們屯田的行伍不遠(yuǎn)，據(jù)說栗王曾想在山中修建別苑，我的教習(xí)就圍山護衛(wèi)過。后來有俗道說雖景色秀美，但山中招惹精靈妖怪，就不了了之?！?br />
  “嗯。等車弄好我們往那兒走。”

  “你當(dāng)初可不是這么說的，這么久都沒到漁陽。何年何歲才能送你到宗門。”

  “還未到漁陽，路上你足以思量?！?br />
  季通看著楊暮客的笑容不出聲了，下樓喝酒的心情也無，索性閉上眼睛假寐。

  楊暮客繼續(xù)低頭看書，不大會兒就翻到了講黑白山的篇章。說黑白山曾有白鶴天妖棲息，天妖喜食運河之魚，不害人，春去冬歸。

  一夜無話。

  早上楊暮客隨著出門采買的仆人在上東城的園林小路上閑逛。他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盯著自己的水二，抬手招呼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走。

  青石路有運送山泉留下的道道水痕，繁茂的樹枝壓低了露珠，在金色的朝陽下晶瑩剔透。少年道士伸手接過無根之水，冰涼，一口氣，指尖化霜。嘴角露笑，少年道士欣然前行。

  秋日的風(fēng)吹下一簾落葉。楊暮客聞到了一股香味，不是花香，是魂魄的香味。

  小路一轉(zhuǎn)得見一個圓拱門，拱門里是高樹與竹。樹下有石桌石凳，一位老婦坐在石凳的蒲團上?？粗咀恿芑?。

  楊暮客循著味道靜步無聲。他站在老婦的身旁，看著老婦臉上勾勒的笑容。

  “你說的她聽不見的?！睏钅嚎碗p手插袖低身輕語。

  老婦愣了愣，又笑道，“道長能聽見就好?！?br />
  嗯，楊暮客點點頭。

  “等等那小蹄子淋完花，你告訴她契書就在她房里，她曉得是什么地方。我走了之后家里的婆子定會給她顏色，那也是她自找的。平日里仗著身份頤指氣使，老爺也看不慣她。我那兒子是個壞胚，打她主意好久了。她自是個有心氣兒的，又怎瞧得上那慫貨。別被我們這府里框住了，讓她帶著契書和存票走吧。這宅子容不下她咯。”

  “還有嗎？”

  老婦嘆了口氣，想著想著，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皼]了?！?br />
  “那就走吧，太陽大了不好受呢。”

  老婦哭了一會兒，然后又笑了。她好像想了好多趣事，漸漸越笑越開心。少年道士看著那老婦的面容漸漸展顏，年歲勾勒的痕跡越來越淺。少女兩個酒窩梨花帶雨。

  “謝謝道士哥哥?！鄙倥鹕砘仡^看了看坐在蒲團上的老婦，蹦蹦跳跳朝著城隍廟去了。

  小主，

  楊暮客從袖子里抽出一支途中采的大蕉葉，攔住了越來越高的太陽。靜靜地站著。

  不大會兒那澆花的少女回頭，“呀。你是打哪兒來的牛鼻子。我家奶奶不學(xué)道的，可沒有供奉給你。”

  少年道士笑起來很好看，迷住了那少女?！拔衣劦搅嘶ㄏ憔蛠砜纯?。老人家有幾句話留下來?！?br />
  楊暮客那大蕉葉遮住了老婦，少女也看不著。

  “太奶奶睡著了嗎？”少女放下水壺匆匆過來。

  小道士站得方正，用了臟腑之音，“我有幾句話，你要聽好。老人家囑咐你去房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