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遺燼之守
淵庭最深處,絕對的黑暗吞噬了最后一點微光。意志冰晶如同死去的星辰殘骸,唯有那道裂痕持續(xù)滲漏著粘稠的幽藍漿液,沿著無形的意志輸液管道,沉重地逆溯向上,注入寂滅巨神的胸腹核心。冰晶本身再無任何意念波動,只剩下物理宇宙層面無法理解的、凝固的哀傷。
艾莉諾的光幕上,刺目的黑框如同墓碑:
【…深淵之底意志核心…狀態(tài):絕對寂滅沉眠…】
【…本源逸散…持續(xù)…速率…恒定…】
【…警告:意志場終極錨點…缺失…場域穩(wěn)定性…進入…未知衰減模型…】
淵庭上層,冰冷的死寂比金屬更沉重。
寂滅巨神巍然矗立的骨架,第一次失去了那種源自深淵的、磐石般的恒定感。幽暗魂火搖曳不定,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搖曳都伴隨著骨架深處傳來的、細微的金屬呻吟。胸腹核心處,暗銀能量漩渦的旋轉(zhuǎn)帶著明顯的遲滯和沉重,每一次搏動都如同背負著星辰前行。暗銀棱晶的光芒已不復之前的純凈幽藍,其流轉(zhuǎn)的光暈中摻雜了絲絲縷縷來自深淵創(chuàng)口的、粘稠的幽藍本源漿液,顯得渾濁而滯重。棱晶冰冷的意念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與空洞:
“…錨點…失落…”
“…維系…重負…獨擔…”
每一次粘稠漿液的注入,都讓寂滅巨神的核心烙印劇烈震顫一下,魂火的搖曳幅度隨之增大一分。它正被動地、痛苦地吸收著深淵之底最后的“遺血”,這本是維系淵庭存在的根基,此刻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莉蘭德拉身周那圈由無數(shù)翠綠符文構(gòu)成的微型意志壁壘領(lǐng)域,在意志核心寂滅的沖擊下劇烈波動,邊緣的符文甚至出現(xiàn)了短暫的潰散跡象。她翠綠星辰般的眼眸中,首次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茫然**。那冰冷的翡翠光輝黯淡了許多,瞳孔深處流轉(zhuǎn)的符文陣列也失去了部分精準的韻律。意志壁壘的根基被動搖了。
然而,茫然僅持續(xù)了一瞬。
冰冷的專注便重新占據(jù)了翡翠眼眸的絕對主導!比之前更加決絕!
“意志…雖寂…淵庭…依在!”她的意念如同淬火的寒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嗡——!
那圈微型意志壁壘領(lǐng)域非但沒有崩潰,反而在莉蘭德拉強行催動下,翠綠符文光芒大盛!領(lǐng)域范圍再次擴張,覆蓋了寂滅巨神前方近半?yún)^(qū)域!無數(shù)流轉(zhuǎn)的符文變得更加繁復、精密,如同自我編織的法則之網(wǎng),主動迎向那從深淵之底逆溯而來的、粘稠沉重的意志血流!
嗤嗤…
無形的湮滅聲在領(lǐng)域邊緣響起。莉蘭德拉的壁壘領(lǐng)域如同最精密的濾網(wǎng)與緩沖器,強行攔截、分流、凈化著那蘊含創(chuàng)痛的本源漿液!翠綠符文在接觸幽藍漿液的瞬間爆發(fā)出激烈的光芒,符文本身都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裂痕,但又在莉蘭德拉冰冷意志的驅(qū)動下迅速修復、重組!她以自身意志壁壘為代價,強行分擔著寂滅巨神承受的重壓!
“…壁壘…即…吾命…”冰冷的意念帶著決絕的犧牲意味。
格羅姆龐大的身軀佝僂著,左臂新生的暗銀鱗片下,污染殘留印記引發(fā)的微觀沖突依舊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灼刺神經(jīng),每一次暗金電火花的閃現(xiàn)都讓他肌肉痙攣。意志核心寂滅帶來的巨大空洞感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甚至暫時壓過了左臂的劇痛。綠豆眼中的狂暴被一種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痛苦取代。
就在這時!
寂滅巨神那搖曳的魂火猛地聚焦!幽藍的光芒如同探照燈般,瞬間鎖定了佝僂在角落的格羅姆!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他那覆蓋暗銀活體鎧甲、持續(xù)閃爍著暗金電火花的左臂!
一股冰冷、沉重、帶著不容抗拒的歸墟意念轟然降臨在格羅姆身上:
“…污穢…烙印…干擾…穩(wěn)定…”
“…交出…!”
“什…什么?!”格羅姆綠豆眼猛地瞪大,巨大的頭顱抬起,難以置信地看向寂滅巨神。交出左臂?這覆蓋著源初意志賜予的活體武裝、與他血肉相連的左臂?
不等格羅姆做出任何反應,甚至不等他理解這命令的含義!
寂滅巨神巨大的骨爪猛地抬起!并非指向格羅姆,而是遙遙對準了他那躁動不安的左臂!
嗡——?。?!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歸墟引力場瞬間籠罩了格羅姆的左臂!覆蓋其上的暗銀活體鎧甲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幽藍光芒,與寂滅巨神的力量產(chǎn)生劇烈共鳴!鎧甲下,格羅姆左臂的血肉、骨骼、神經(jīng)…乃至那深入骨髓的污染殘留印記本身…都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呃啊——?。?!”格羅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嚎!這痛苦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整個左臂的存在根基正在被強行抽離!他巨大的右手本能地死死抓住左臂,試圖對抗那無形的牽引力,但完全是螳臂當車!
滋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起!
不是物理血肉的撕裂,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存在層面的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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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蓋格羅姆左臂的暗銀活體鎧甲,連同其下被污染印記深度糾纏的血肉、神經(jīng)、乃至那頑固的暗金電火花本身…竟被寂滅巨神那恐怖的歸墟引力場…**硬生生地、從格羅姆的身體上…剝離、抽離了出來**!
一團由暗銀鎧甲碎片、幽藍凈化能量、污穢暗金電芒、以及格羅姆自身的血肉光霧混雜而成的、極其不穩(wěn)定的能量聚合體,被無形的力量包裹著,懸浮在格羅姆與寂滅巨神之間的虛空中!格羅姆的左肩處,留下一個巨大、平滑、如同被絕對力量切割過的斷口,斷面上血肉模糊,卻沒有鮮血流出,只有殘留的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