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度遇喜
多年以后,走出鳳儀殿,晏清禾或許會無數次想起這位位居中宮的姑母,衣香鬢影,滿頭珠釵,而不幸的陰霾就蟄伏其中,成為她一生的注腳。
回過神來,正碰上皇后殷切的目光。晏清禾不慌不慌地站起身來,端正又不失禮數地施禮,開口說道,
“皇后娘娘萬安,禾兒禮數不周,望娘娘萬勿見怪?!?br />
“好孩子,哪里會見怪呢,本宮一看見你,便如同看見你清儀姐姐和慶陽姐姐未出閣前的模樣一般,心疼還來不及呢?!?br />
話音未落,皇后說著,便佯裝要站起身扶她起來,只不過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擺上了,身子卻紋絲未動,穩(wěn)穩(wěn)當當的坐在鳳椅上。
晏清禾心中明白,就謝恩站了起來,剛想拿出手絹以表心意,突然間,便被身旁一陣古怪的聲音給打斷。
轉頭看,竟是晏清儀在干嘔。
本來,身為太子妃的晏清儀,聽到姑母這假惺惺的問候,內心自然是不舒服的,何況母親曾暗地里向她說過,她這庶妹或許會進宮與她共侍一夫。
但自己作為太子妃,自該拿出正妻和長姐的氣度,可不知為何,胃里卻泛起一陣惡心,腹中酸水涌上,忍不住的想干嘔,這才打斷了晏清禾的話。
眾人都轉頭望向發(fā)出異聲的方向,意識到失禮的是太子妃,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因此全都默不作聲,假裝不曾聽見。
然則,皇后卻是不耐煩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也自知失禮,便也只有抱歉的笑笑,以做回應。
這時有位命婦幫忙圓場道,“是啊,這未出閣的姑娘,就如同娘娘鳳儀宮外的杏花一般,明艷動人,便是老婦看了都艷羨不已呢?!?br />
“是啊是啊,見過慶陽公主的人,哪個不夸贊公主國色天香、風華絕代呢。”
眼見眾人和皇后的注意又繼續(xù)轉移過來,晏清禾便接著開口道,
“禾兒見了姑母便覺得萬分欣喜,便做了兩塊手絹以表心意……”
話音未落,又被打斷。
毫無疑問,自然又是晏清儀。
“你怎么又咳起來了?”
皇后皺眉,語氣中明顯有些許不耐煩,覺得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些,到了這種場合,竟是一點規(guī)矩體統(tǒng)也沒有。
徐婉怡這時慌張地在腦海里想到無數種為女兒找補的方法,卻見婆婆晏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向她搖了搖頭,對中宮建議道,“皇后娘娘,不如請?zhí)t(yī)來瞧瞧,或許是春日里凍著了。”
皇后和徐婉怡一驚,在場的人也都怔住了。晏老夫人這話,在場的人大都明白,凍著了不過是托詞,請?zhí)t(yī)看看才是正事。婦人嘔吐,便是猜,也能猜到七八分。
“晏老夫人說的極有道理,”有命婦回過神來附和道,“是喜是憂,總要太醫(yī)來了才知道?!?br />
遇喜了?皇后狐疑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心中疑惑遠勝于高興,這丫頭,莫不是為了防止妹妹進宮,在假孕爭寵不成?若是如此,今日鳳儀宮,豈不成了她出丑的專場了?
即便如此,皇后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婢女。
有眼見的婢女立刻退了下去,不到一刻鐘,太醫(yī)便被請來了。
“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br />
“趙太醫(yī)快快請起,不必拘禮,快來看看太子妃如何?!?br />
眾人皆屏氣凝神,不敢稍逾越,只見趙太醫(yī)診脈了片刻,突然眉頭舒展,喜笑顏開。
“趙太醫(yī),如何了?太子妃可是著涼了?”
“回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少陰動甚,往來流利,指下圓滑,如珠走盤,此乃喜脈啊,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啊!”
在座的人誰也不愿輕易相信,時隔四年,身為太子妃的晏清儀,又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
晏清儀愣在座位上,只覺得四周的祝賀聲嗡嗡作響,不絕于耳,但自己卻身處世外,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母親,徐婉怡又驚又喜,若不是諸位命婦在場,恐怕要老淚縱橫。 皇后也是由憂轉喜,驕傲地看著這個侄女,就如同她是晏家的功臣一般。
“依趙太醫(yī)所言,太子妃久病難愈,如今遇喜可真是喜事一件,只是不知月份如何?”
“回娘娘,太子妃身孕已兩月有余,只是平日陰在于下,虛澀燥急,或難察覺;且脈沉細無力,濡養(yǎng)無源,怕是胎相不穩(wěn),應細細養(yǎng)胎為宜?!?br />
“好,好,勞煩趙太醫(yī)了,懷嘉,快帶太醫(yī)去領賞?!?br />
懷嘉聽罷,帶著趙太醫(yī)退了出去,殿內瞬間是不絕如縷的祝賀,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誰都明白,晏家這日后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百花宴上,依舊是笑語不斷,命婦們一波又一波的恭賀著皇后、太子妃,徐婉怡既高興又擔心,滔滔不絕的告訴晏清儀孕期的注意事項。
被無視的晏清禾心中默默地嘆息了一下,卻仍舊打起精神,笑臉相迎,
“恭喜姐的有孕之喜了,也恭喜姑母再添孫兒。禾兒也備了薄禮,望姑母和姐姐不要嫌棄?!?br />
皇后眼角眉梢蕩開了笑意,“好孩子,快拿來我看看?!?br />
手絹被呈了上來,皇后接過,細細看了一遍,轉頭對諸人說,“你們瞧,多好的女紅,儀兒,你說是不是?”
太子妃晏清儀看著那不明所以的一對鷓鴣,不知是挑釁還是什么意思,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