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荊棘可不怕這兩個氣鼓鼓的小姑娘。

  他先轉(zhuǎn)向沈湘云，黑亮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問道：“湘云，我來考考你，‘是藥三分……’后面是什么？”

  沈湘云正憋著氣，聞言下意識脫口而出：“毒！”

  “你看！”小荊棘一拍大腿，聲音清脆響亮，“連你家祖?zhèn)鞯尼t(yī)道圣訓(xùn)都承認(rèn)了，藥里也帶著三分毒性。這不就說明，‘毒’這東西，它也能拿來治病救人么？”

  “可這不一樣！”沈湘云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急急分辯道，“我們家用的都是草木精華，取其藥性中和調(diào)理！她…她用的可都是見血封喉的大毒之物！蝎子、蜈蚣、蛇膽…嚇?biāo)廊肆耍≡趺茨芟嗵岵⒄?？?br />
  她手指著沈?yàn)?，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

  小荊棘也不急，又扭頭看向旁邊豎著耳朵、一臉不服氣的小沈?yàn)?，老氣橫秋地?fù)u搖頭：“小沈?yàn)?，這就是你境界不夠，眼界狹隘的地方了?！?br />
  “我怎么狹隘了？！”沈?yàn)懴癖徊攘宋舶偷男∝垼曇裘偷匕胃?，一百個不服氣寫在臉上。

  “唉，”小荊棘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你這格局，太低呀?！?br />
  他隨手抓起桌上一個空茶杯，倒了半杯清水推到沈?yàn)懨媲?，“你想想，你選的這條以毒攻毒、以奇救人的路，其實(shí)比神醫(yī)一脈按部就班的法子，路子更野，更寬，也更有意思，對吧？”

  沈?yàn)懓欀亲雍吡艘宦?，沒反駁，算是默認(rèn)。

  小荊棘話鋒一轉(zhuǎn)，手指點(diǎn)著那杯清水：“可你呢，總固執(zhí)地認(rèn)為只有那些顏色花花綠綠、氣味刺鼻、能立刻毒死人的東西才叫‘毒’。那我問你，”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沈?yàn)?，“這清水，人要是沒完沒了地灌下去，會不會難受？會不會水中毒？這白米飯，吃撐了，肚子脹不脹？痛不痛？這難道不也算是一種‘毒’嗎？”

  “清水…也是毒？米飯…也是毒？”沈?yàn)憸喩硪徽穑貜?fù)著，像是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劈中了天靈蓋，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

  “對呀！”小荊棘趁熱打鐵，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水喝涼了還鬧肚子呢！說白了，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哪個不帶著點(diǎn)‘偏性’？哪個過量了不會害人？只是有些東西毒性猛，沾著就死；有些東西毒性緩，積少成方成害罷了！萬物皆有其‘毒’，只看你怎么用，用多少！”

  他一口氣說完，小胸膛微微起伏。

  小沈?yàn)懷壑械木髲?qiáng)和不忿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看那杯清水，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點(diǎn)頭，聲音輕了許多：“這…也不無道理?！?br />
  小荊棘見狀，知道火候到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壓低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語調(diào)：“沈?yàn)?，所以啊，你?yīng)該這樣想，這樣說——”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著大人物的氣派，一字一頓：“‘他神醫(yī)一脈能醫(yī)的，我沈?yàn)懩茚t(yī)！他神醫(yī)一脈束手無策、不敢碰的奇難雜癥，我沈?yàn)懻諛幽茚t(yī)！我就是這天下，無病不醫(yī)、專克疑難雜癥的——怪醫(yī)！’”

  “他神醫(yī)一脈能醫(yī)的我能醫(yī)…他不能醫(yī)的我還能醫(yī)…無病不醫(yī)的…怪醫(yī)？”

  沈?yàn)懴乱庾R地跟著念了一遍，聲音起初猶疑，越到后面越是清晰、響亮。

  當(dāng)“怪醫(yī)”二字出口，她只覺得眼前仿佛推開了一扇從未見過的大門，門后是廣闊無垠的天地！

  長久以來困囿于“毒術(shù)”二字的狹隘瞬間被擊碎，一種前所未有的豪情和使命感充溢心間，格局驟然打開！

  “嗚哇——”一旁的沈湘云卻聽得小臉煞白，想到未來沈?yàn)懣赡苷娴娜绱恕皡柡Α?，自己引以為傲的家學(xué)似乎被比了下去，巨大的委屈和恐慌涌上心頭，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那…那我怎么辦呀！我以后怎么辦呀！”

  哭聲凄慘，像是天塌了一般。

  沈?yàn)懻两凇肮轴t(yī)”的宏大構(gòu)想中，氣勢如虹，一看沈湘云這副“認(rèn)慫”的模樣，更是得意非凡，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故意用施舍般的口吻道：

  “好啦好啦，別嚎了！妹妹你放心，等姐姐我成了名震天下的怪醫(yī)，到時候開個大大的醫(yī)館，一定聘請你來當(dāng)我的副手！保管比你爹的醫(yī)廬威風(fēng)！”

  “哇——！”沈湘云一聽“副手”兩個字，哭得更大聲了，簡直是肝腸寸斷。

  小荊棘撓了撓頭，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湘云，有點(diǎn)傻眼。

  糟糕，好像用力過猛，把小湘云徹底“擊沉”了。

  他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湘云別哭啦！再哭眼睛腫成桃子就不漂亮了！”

  他眼珠骨碌碌一轉(zhuǎn)，靈光閃現(xiàn)，“這樣吧！我送你們倆一人一份大禮！保證你們都喜歡！”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yīng)，小荊棘像一陣小旋風(fēng)似的，蹭地躥起來，一溜煙跑向無瑕子的房間。

  他之前請師父整理出了醫(yī)經(jīng)和毒經(jīng)，正好用在兩個小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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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小荊棘就呼哧呼哧地抱著兩本保存完好的線裝書跑了回來。

  他把書往桌上一拍，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喏！看好了！”小荊棘小臉放光，帶著幾分炫耀，先指著其中一本藍(lán)皮封面的，

  “這本，《醫(yī)經(jīng)》！可是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蝶谷醫(yī)仙——胡青牛前輩，耗盡畢生心血編撰的！里面記載的醫(yī)術(sh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