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華山派的董飛來了？”

  福州城郊一處隱秘的院落里，一個身材矮壯、形似冬瓜的中年漢子猛地從太師椅上站起，細(xì)小的眼睛里精光暴射，死死盯著跪在冰冷石板上的賈人達(dá)，聲音如同兩塊生鐵在摩擦。

  屋內(nèi)的燭火被他身上陡然爆發(fā)的氣勢激得一陣明滅搖晃，映得他那張本就陰沉的臉愈發(fā)猙獰。

  跪伏在地的賈人達(dá)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頭幾乎要埋進(jìn)地里：“回……回稟掌門，千真萬確！他們?nèi)耸忠槐A山制式的青鋒長劍，劍穗制式分毫不差，而且……而且自報家門時擲地有聲，氣勢迫人，絕無虛假！”

  他聲音里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惶恐。

  余滄海腮幫子上的肌肉狠狠一抽，矮壯的身軀散發(fā)出駭人的戾氣：“你沒有報我的名號嗎？！”

  他幾乎是咬著牙根問出這句話，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

  “報……報了！”賈人達(dá)慌忙抬頭，臉上滿是委屈和后怕，“小的第一時間就報出了掌門您的威名！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余滄海向前踏出一步，那沉重的靴底踏在石板上發(fā)出的悶響，如同敲在賈人達(dá)的心口上。

  賈人達(dá)眼珠亂轉(zhuǎn)，想起那鄉(xiāng)野漢子輕蔑的眼神，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添油加醋地尖聲道：“可是那個華山派叫劉二牛的粗鄙匹夫！他……他竟然大喇喇地杵在那里，鼻孔朝天，當(dāng)著一眾同門的面，嗤笑一聲說：‘青城派？那算個什么東西！也配擋我華山的路？’掌門！那廝狂妄至極，簡直視我青城如無物??！”

  “嘭！”一聲巨響！

  余滄海身側(cè)那張結(jié)實的酸枝木茶幾應(yīng)聲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他矮小的身軀里爆發(fā)出火山般的怒意，整張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細(xì)小的眼睛里燃燒著噬人的火焰：“好！好一個華山派！好大的狗膽！”

  他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先是傷我愛子！如今門下區(qū)區(qū)一個走卒，也敢辱我青城百年門庭！董飛！一個董飛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岳不群手下一條惡犬！就憑他，還不夠資格在我余滄海面前耀武揚(yáng)威！”

  狂怒的嘶吼在廳堂內(nèi)回蕩，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侍立兩旁的青城精銳弟子們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余滄海猛地一甩袍袖，如同刮起一陣陰風(fēng)，他矮壯的身軀挺得筆直，殺意凜然：“哼！傳令下去，所有弟子立刻收拾行裝，備齊兵刃！明日一早，隨我進(jìn)城！”

  他眼中寒光閃爍，如同淬毒的匕首，“他華山董飛既然敢來明的，擺明車馬站在林家那邊，我余滄海豈會怕他？正好新賬舊賬，一并清算！”

  “是！”廳堂內(nèi)，約莫二十名身著統(tǒng)一青色勁裝、氣息精悍的青城弟子齊聲應(yīng)諾，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瞬間撕裂了夜的寂靜。

  夜色如墨，福州城另一隅，一間看似普通的客棧天字號上房內(nèi)卻燈火通明。

  董飛一行人剛剛落腳，房門便被輕輕叩響。

  門開處，一位身著素雅布衣、氣質(zhì)雍容沉靜的婦人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門外，正是華山派“寧女俠”寧中則！

  她顯然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來。

  一直嘰嘰喳喳像只百靈鳥的岳靈珊，一見到母親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瞬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臉上興奮的紅暈“唰”地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慘白。

  她脖子一縮，躡手躡腳地就想往自己房間里溜，動作輕得活像只偷油的小老鼠。

  寧中則的目光淡淡掃過女兒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暫時沒空理會她。

  她轉(zhuǎn)向董飛，溫言道：“董師弟，一路奔波，辛苦你了?！?br />
  董飛抱拳躬身，姿態(tài)恭謹(jǐn)：“師姐言重，分內(nèi)之事，何談辛苦?！?br />
  他目光沉穩(wěn)，并無長途跋涉的疲態(tài)。

  寧中則微微頷首，步入房中，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我此次是喬裝秘密前來，不宜過早暴露。明日若與青城派沖突，仍需師弟你在明處主持大局，吸引對方注意。我在暗處，方能相機(jī)行事?！?br />
  “師姐放心，飛明白！”董飛肅然應(yīng)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交代完畢，寧中則這才轉(zhuǎn)身，蓮步輕移，走向岳靈珊那扇緊閉的房門。

  她甚至無需敲門，只是站在門外，輕輕一聲咳嗽，聲音不大，卻帶著母親特有的威嚴(yán)。

  門“吱呀”一聲，從里面被拉開一條縫。

  岳靈珊探出半個小腦袋，一張俏臉皺成了苦瓜，大眼睛里水汽氤氳，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娘親……下手……下手可以輕些嗎？”

  那聲音軟糯得能滴出水來，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

  寧中則看著女兒這副裝模作樣的小可憐相，又好氣又好笑。

  她一言不發(fā)，閃電般出手，精準(zhǔn)無比地一把擰住了岳靈珊那粉嫩小巧的耳朵，順勢將整個人從門后揪了出來，另一只手“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緊接著，毫不客氣地對著女兒那光潔飽滿的小腦門，“咚！咚！咚！”就是三記清脆響亮的暴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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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疼！娘親！輕點(diǎn)呀！”岳靈珊痛呼出聲，眼淚瞬間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捂著額頭直跳腳。

  寧中則卻不為所動，俏臉含霜：“私自下山，招惹禍端，還敢討價還價？去！面壁站樁！不到天明，休想挪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