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那兩個男人的耳朵，都像最靈敏的獵犬，將寧師妹那聲細若蚊蚋的嬌嗔，捕捉得一清二楚。

  岳不群心頭立刻像滾開了油鍋，不滿地咕嘟冒泡：“‘委身于我’？”

  “老棒槌！這叫什么混賬話！”

  “我岳不群堂堂正正，豈是那種薄情寡義、會虧待師妹的小人？”

  “絕無可能！”

  這些滾燙的念頭在他胸腔里左沖右突，滋滋作響。

  卻像被無形的塞子堵住，半點也不敢冒出口，只在心里翻江倒海。

  只聽得寧清林清了清他那干澀如砂紙摩擦的喉嚨。

  那嚴厲如刀鋒的目光，“唰”地一下，牢牢釘在岳不群臉上。

  “哼！”

  “咳…咳咳！” 他氣息雖不穩(wěn)，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孽徒！”

  “為師只問你一句，你當真愿意娶你師妹為妻？”

  “不得有半字虛言！”

  一旁捧著食盒的小師妹，聽到這直白的問話。

  臉頰“騰”地一下，紅得如同熟透的櫻桃，鮮艷欲滴。

  羞赧瞬間淹沒她，恨不得立刻將滾燙的臉頰埋進那冰冷的食盒里去。

  她細若蚊蚋地低語道：“我…我先出去收拾一下……”

  話音未落，人已像只受驚的小鹿，捧著食盒，轉(zhuǎn)身就沿著青石板小徑小跑開去。

  然而，沒跑出多遠，那急促的腳步聲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變成了細碎又帶著無限遲疑的踱步。

  她悄悄地側(cè)過身子，小巧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分明是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捕捉著身后傳來的每一絲聲響。

  岳不群一聽師父發(fā)問，剎那間心花怒放！

  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仿佛被朝陽鍍上了一層金光。

  歡喜得幾乎要像個孩子般，當場手舞足蹈起來。

  他脫口而出，聲音洪亮如鐘：“我當然愿……”

  那個“意”字，還卡在喉嚨里。

  他猛地剎住了話頭，像是被無形的韁繩勒住。

  臉上的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沉淀為一種深沉的平靜。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追隨著小師妹那漸行漸遠、帶著無限羞意的背影。

  又緩緩轉(zhuǎn)回頭，望向師父。

  眼神誠懇，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師父，弟子真心愿意娶師妹為妻，此心天地可鑒！”

  “只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

  “可否再容些時日？眼下這江湖局勢波譎云詭，華山根基尚淺……”

  “混賬東西！咳…咳咳！”

  寧清林猛地打斷他，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我只問你愿不愿意！”

  “哪來這么多推三阻四的借口！你這孽徒！”

  “莫非你要反悔不成？！”

  岳不群嚇得趕緊上前一步。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拍撫著師父劇烈起伏的后背，為他順氣。

  語氣斬釘截鐵，如同金石墜地：

  “弟子發(fā)誓！此生此世，絕不負師妹！”

  “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遠處的小師妹雖沒聽清他那半截未盡之語。

  心頭掠過一絲淡淡的、如同羽毛拂過的疑惑。

  但洶涌而來的羞澀和聽到他后半句鏗鏘誓言的甜蜜，瞬間淹沒了那點疑慮。

  她再也按捺不住唇邊綻放的笑意。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腳步輕快得如同踩在云端，小跑著遠去了。

  寧清林的咳嗽終于稍稍平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如同汲取了山間的靈氣。

  目光如深邃的古井，牢牢鎖住岳不群。

  “咳…咳…不群啊?！?br />
  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洞悉世事的滄桑與不易察覺的疲憊。

  “為師知道……你憂心什么?！?br />
  “這江湖險惡，風波從未止息?！?br />
  “華山飄搖，強敵環(huán)伺。”

  “可這些！” 他語氣陡然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