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抬起腳，踩上了第一級臺階。

  臺階很窄，只能容一人通過。他走在最后，手指還按在頸側的紋路邊緣。那道痕跡已經(jīng)爬到了下巴附近，皮膚下像是有東西在緩慢移動。他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陳默走在最前面，左手握著銀鏡，右手拿著測靈儀。儀器屏幕上的波形線不斷跳動，頻率穩(wěn)定但數(shù)值偏高。他沒說話，只是把銀鏡翻了個面，對準前方走廊的墻壁照了一下。鏡面沒有反應，光斑落在青苔覆蓋的石磚上，顯得暗淡。

  林小棠緊跟在他身后，右手一直貼在風衣口袋外。胎記還在發(fā)熱，熱度比剛才更明顯。她能感覺到某種節(jié)奏，像心跳，又像電流，在地下深處規(guī)律地回蕩。

  秦月走在第三位，背包帶勒緊肩膀。她的攝像機關著，但手始終放在開關位置。剛才的畫面她還沒緩過來——那個沙啞的聲音說“別進去”，可那聲音不是從外面?zhèn)鱽淼?，是從她自己的設備里冒出來的。

  他們走完最后一段階梯，進入短廊。

  兩側的鐵門原本是閉合的，現(xiàn)在卻微微張開縫隙。墻面上的青苔被燈光照出濕漉漉的反光。就在陳默抬腳邁入走廊的一瞬，左邊第一扇門的縫隙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

  是個女人，穿著舊式病號服，袖口磨得發(fā)白。她低著頭，肩膀輕輕晃動，像是在跳舞。動作僵硬，關節(jié)不連貫，像是被人拉著線一點點挪動。

  接著第二扇門也出現(xiàn)了人影。

  第三個、第四個……一直到盡頭，七扇門后都站了人。她們全都穿著相同的衣服，頭發(fā)凌亂，腳尖點地，手臂抬到胸口高度，緩慢地左右擺動。沒有人發(fā)出聲音，也沒有看他們。

  “別盯著看?！标惸吐曊f，“都靠墻邊走，不要對視。”

  林小棠閉上眼，靠著感覺往前挪。胎記的熱度集中在掌心，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她聽見一種低頻震動，不是從耳朵進來的，而是直接出現(xiàn)在腦子里。

  秦月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發(fā)現(xiàn)余光里那些人影的動作變了。她們開始同步轉身，臉朝著走廊中央，身體依舊在扭動，步伐卻沒有前進。裙擺掃過地面，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我的攝像機……”她突然開口，“我想拍下來?！?br />
  “不行?！标惸⒖檀驍啵瓣P掉所有電子設備?！?br />
  秦月猶豫了一秒，伸手去按電源鍵。就在她手指碰到按鈕的瞬間，攝像機自動開機了。

  屏幕亮起，畫面不是當前場景，而是一段影像：昏暗的房間，一圈穿病號服的人圍成圓圈，雙手舉過頭頂，機械地旋轉。他們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睜著，瞳孔卻是灰白色的。

  影像里的舞步和眼前這些幻象完全一致。

  “它們知道我們在記錄?！鼻卦侣曇魤旱煤艿?。

  陳默迅速上前一步，從她手里拿過攝像機，直接拔掉電池。屏幕熄滅，走廊里的幻象也停頓了一下，隨即恢復原狀。

  蘇明遠站在最后，目光鎖住其中一名“舞者”。那人抬起手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一道刻痕。上面寫著一串數(shù)字：C-729。

  這個編號他見過。

  他在警隊檔案室見過類似的標記，用于監(jiān)管特殊案件的證人編號。那是絕密級別的標識，通常只出現(xiàn)在內部封存文件上。

  他慢慢靠近對面墻壁，在一處凹槽里摸到了一塊金屬牌。銹跡斑斑，但字跡還能辨認：“C-729，監(jiān)管單位：市刑警隊第七組”。

  他捏著牌子，指節(jié)發(fā)緊。

  “這里不是普通醫(yī)院?！彼f，“是警方參與的實驗點?！?br />
  陳默走回來接過金屬牌看了一眼，放進風衣內袋。他舉起測靈儀對準最近的一扇門，屏幕顯示能量源不在門后，而在更深的位置。波動頻率和實驗殘頁上提到的“神經(jīng)共振”參數(shù)吻合。

  “這些不是鬼?！彼f，“是殘留信號，被某種裝置反復播放?！?br />
  林小棠忽然扶住墻。

  一股熱流從胎記直沖腦門，她眼前閃出畫面：一間圓形房間，墻上全是鏡子，七個人坐在金屬椅上，頭上連著導線。有人站在角落按下按鈕，他們的身體就開始抽搐，然后站起來，開始跳舞。

  指令來自一面布滿裂痕的鏡子。

  畫面一閃而過，她喘了口氣，睜開眼。

  “里面有鏡子?！彼f，“很多。還有椅子，人在上面動不了，只能跟著跳?！?br />
  陳默看了她一眼，“你能確定方向？”

  她點頭，指向最里面那扇幾乎被青苔完全封住的門。

  四人朝那扇門走去。越靠近，空氣越冷。墻上的幻象沒有再出現(xiàn)，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始終存在。

  他們合力推開石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青苔碎屑掉落一地。

  房間是圓形的，直徑約十米。環(huán)形墻面立著七面老式落地鏡，每一面都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鏡子前擺放著七張金屬椅，椅背高，扶手上有皮帶扣，地上散落著斷裂的束縛帶。

  測靈儀發(fā)出持續(xù)蜂鳴，數(shù)值飆升到紅色區(qū)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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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蹲下檢查地面。瓷磚拼接處嵌著細密的銅絲，呈放射狀延伸至房間中央。他用指尖碰了碰，銅絲表面有輕微麻感。

  “通電的?！彼f，“這套系統(tǒng)曾經(jīng)運行過?！?br />
  秦月把背包放下，沒有打開。她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