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墻角滲出，沿著地面磚縫緩慢爬行，像有生命一樣滑向聲波發(fā)生器底部。陳默蹲下身，手指懸在血跡上方，沒有觸碰。林小棠靠在設(shè)備旁，右手掌心的環(huán)形紋路還在微微發(fā)燙，但她已經(jīng)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它不是沖著機器來的?！彼f，“是跟著頻率走的。”

  秦月把攝像機收進包里，屏幕黑了，外殼還冒著熱氣。她沒說話，只是盯著那滴血，直到它消失在設(shè)備底座的陰影下。

  蘇明遠抬起左臂，袖口裂開一道口子。他低頭看去，內(nèi)襯布料上浮現(xiàn)出一行字跡——名字、日期、刑警隊編號，筆跡和日志板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周懷安簽了名?！彼f，“我也簽了?！?br />
  陳默站起身，從風(fēng)衣內(nèi)袋取出紅繩，繞過蘇明遠的手腕打了個結(jié)。紅繩剛纏上，蘇明遠手臂上的字跡就停止擴散，顏色變淡。

  “這地方不止一層。”陳默說，“剛才那臺機器穩(wěn)定了頻率，打開了新的入口?！?br />
  他走向房間盡頭。石門背后是一間更小的密室，四壁空蕩，中央立著一塊石碑。表面刻著四個大字：以命換命。

  林小棠跟進來時，胎記突然發(fā)燙。她停下腳步，呼吸一滯。

  “里面有東西?！彼f，“很多人的記憶，都壓在這塊石頭下面?！?br />
  陳默打開錄音機，放入空白磁帶，按下錄制鍵。指針跳動了一下，隨即歸零。他又將銀鏡貼在胸前，測靈儀關(guān)閉電源，只靠磁帶被動接收周圍信號。

  空氣安靜了幾秒。

  然后，極輕的哭聲從喇叭里傳出來，像是嬰兒在遠處嗚咽，又像成年人壓抑的抽泣。聲音很弱，但持續(xù)不斷。

  “不是攻擊?！鼻卦侣犃艘粫赫f，“像是……被困住了?！?br />
  陳默把錄音機收起，走向石碑。離碑體還有兩步，測靈儀指針突然逆向旋轉(zhuǎn)，他立刻關(guān)掉開關(guān)。

  “它不往外放東西。”他說，“它在吸?！?br />
  林小棠走上前，右手抬起來，指尖碰到石碑底部的裂縫。一瞬間，她的身體晃了一下，膝蓋彎曲，差點跪倒。陳默伸手扶住她肩膀，她咬牙撐住，沒有退。

  “是真的?！彼鴼庹f，“每一個名字，都是用命換來的。他們簽了字，把自己的壽命填進去，才封住了那個缺口?！?br />
  “什么缺口？”蘇明遠問。

  “地下。”她指向碑底，“下面有個洞，通到很深的地方。二十年前那次封印失敗，怨氣沖上來，他們只能用人命補?！?br />
  陳默蹲下，檢查石碑基座。縫隙邊緣有暗金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液體流過。他用銀簪刮了一點下來，放在手心。

  金粉不沾手，也沒有重量。

  “這不是金屬。”他說，“是凝固的能量?！?br />
  蘇明遠伸手想碰碑面，剛靠近，碑體突然滲出新的金色液體。幾滴順著刻痕滑落，在地面匯聚成一條線，迅速拉長，形成一個箭頭，直指密室中央的地磚。

  “別碰！”陳默喊。

  但已經(jīng)晚了。蘇明遠警服內(nèi)襯再次浮現(xiàn)字跡，比剛才更深，像是被烙上去的。

  “你也簽了名?！绷中√目粗澳悴恢?，但它記得?！?br />
  陳默把紅繩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連接兩人。金液蔓延的趨勢停了下來。

  “這不只是名單?！彼f，“是契約。一旦觸發(fā)，就會自動綁定?！?br />
  秦月掏出攝像機，重新開機。畫面一閃，石碑上的文字變了——原本黑色的刻痕泛出血光，字跡流動，像液體在表面游走。彈幕突然跳出四字：勿信金光。

  下一秒，屏幕熄滅。

  “它在提醒我們。”她說，“金光是陷阱?！?br />
  陳默抬頭看密室頂部。一道細長裂隙橫貫石板，透進一絲微弱的光。月亮升到了正上方，光線斜照下來，落在林小棠右手上。

  胎記開始發(fā)燙。

  “我能看懂?！彼f，“只有這個時候能看。”

  “等一下?！标惸瑪r住她，“光線只有三分鐘。如果中途出錯，封印會反沖。”

  “沒有別的辦法。”她說，“注解在動，再晚就看不懂了?！?br />
  陳默盯著她看了兩秒，松開手?！拔沂卦谂赃?。有異常立刻撤?！?br />
  林小棠走到月光落點，閉上眼。胎記越來越燙，皮膚發(fā)紅。她猛地睜開眼，沖向石碑，右手按在主碑文中央。

  整塊石碑震動了一下。

  金色箭頭閃爍，隨即熄滅。碑面上浮現(xiàn)出新的文字，只有她能看見：

  雙契同銷，血引歸源——解者須承其罪，償者方得其名。

  她的身體劇烈一顫，嘴角溢出一絲血，眼睛翻白，向前倒去。

  陳默一步上前，接住她，抱離石碑。她的呼吸很弱，右手掌心留下一個“契”字形狀的烙印，還在冒煙。

  “怎么樣？”秦月跑過來。

  “昏過去了。”他說，“耗得太狠?！?br />
  蘇明遠站在原地，左手緊握警徽，右手指著地面箭頭消失的位置。“下面還有路?！?br />
  “我知道?！标惸蚜中√妮p輕放下，蓋上風(fēng)衣，